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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渐渐消失的职业
  任何事物由盛而衰都有一个过程,在历史中它可能只是瞬间,而在我们个人的经历之中,却可能是一个深刻的烙印,一段漫长的经历。重新审视这样渐渐消失的职业,你可以把它当成一次消遣,也可以当成一次认识,也许它和你的思想能碰撞出一些火花。 
  修钢笔
  在解放前,使用的钢笔大都是舶来品,以派克金笔为多,公事人也以拥有一支派克金笔而自豪。我幼年时,就见过父亲拿派克金笔去维修的场面。那个年代的派克金笔,手感极有分量,笔尖的顶部有一点点黄金,字迹圆润,书写起来极其流畅。
  但使用久了,磨损很大,就要找修钢笔的师傅镶金。
  师傅是个中年人,把钢笔小心夹在一个模具当中,用喷灯熔化一根金丝,再用一根针挑起一点,蘸到笔尖上,待冷却了,用细砂纸轻轻磨试一番,又是一支书写流利的好钢笔了。当时,我觉得师傅简直是在针尖上舞蹈!
  随着这类金笔的稀少,以至绝迹,修钢笔成了专门更换配件的简单工作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由于现在钢笔品种实在太多,配件配到笔上也不是很协调,但聊胜于无,也只好凑合了。
  修钢笔的利润一直很低,一来钢笔的价格本来就便宜,二来使用者大都是莘莘学子,故而修钢笔一直是一个比较清贫的职业。也因此,我们只能在学校周围和乡镇上,还可以见到修笔人像笔一般瘦削的身影……
  剃头挑子
  剃头挑子一头热。走街过巷的剃头匠都挑一副沉重的担子,有火炉、铁锅、竹椅、理发刀具、镜子以及自己吃饭的锅碗瓢盆和米面等,如果再有张席子,完全可以举行野外度假了。只是这些剃头匠老实巴交,哪来这么古怪的念头?
  剃头匠只需对着弄堂里缓悠悠地喊一嗓子:“剪——头——哟——”,声震百十丈开外,老顾主们就动起来了。理发讲缘分,有的剃头匠与某人的头发无缘,理出来的发型与长相很不相配,自然,这人的生意就永远别想了。因而,每当一个陌生人来理发,剃头匠总是分外小心,力求留下好印象,蓄个长买主。
  老顾主都是恋旧的,纷纷过来,围着剃头挑子摆起了龙门阵,剃头匠给大伙点头打招呼,就开始干活。剃头匠的记忆很好,对客人可以做到不问什么,就能记住原来的要求。理完发,舀来热水冲头,接着开始掏耳朵、修面。为讨好顾主,剃头匠就拿出绝活,进行按摩。睡落枕的脖子,寒食瘀积的腰背,剃头匠三招五式,简直是手到病除,还把颈椎、腰椎端得卡卡发响,看看顾主们,都舒服得鼻歪眼斜了,怎会不满意?
  剃头匠的收费标准,我知道起码有20年没变过。只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才开始适应市场经济,一次也不过两三块钱,比起门面光鲜,宰刀锋利的理发店,剃头匠真是太不合时宜了。
   缝穷
  缝穷是北方话语,在南方就直接呼为“补衣服的”,听起来不好听,但人已经落魄到替人补破烂,是穷人在赚穷人的银子,也没有什么好听与否了。
  从事缝穷的是些中老年妇女,劳动力逐渐丧失了,又不愿意成为家里的累赘,靠着多年来在针线上的修炼,赚点小菜钱而已。到了这个份上,别人给多给少都随便,正因如此,来补衣服的多是些光棍汉,也乐得来这里,有个歇脚抽烟喝茶的时候。
  在十几年前,还经常见到一些干下力活的汉子,裤子的屁股上补了两个整齐的大圆疤,这叫“补锅盔”,因为跟烧饼大小差不多。往往是别的地方又烂了,但两“烧饼”仍然完好如初。她们可以对钩坏的衣服进行织补,完全看不出来。有篇小说,就写缝穷寡妇给一个汉子补衣服补出了感情的事,文笔清淡而执中,让人颇有伤感的印象。
  这帮妇女平素也做些针线东西出卖,比如鞋垫、尿布、千层底布鞋、布袜子等等,都是用零碎布做出来的,但拼接合理,富于美感,扎实耐用,很受下层人的欢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缝穷已经改叫缝补匠了,她们除极小部分还在山村里,很大部分都到了城市的火车或汽车站里,在里面揽生意。旅客衣服划破了,背包带子脱落,裤子拉链开裂,肯定要立即处理。所以,缝补匠老在瞅别人的衣服和裤子,不知道的话,可能还以为是小偷呢。
   翻瓦匠
  翻瓦,本只是一个泥水匠的小工序,之所以发展成了一个职业,还是因为需求量较大的市场促使的。
  过去,城市里平房很多,而且一般使用小青瓦,年代久了,尘土、枯枝树叶堵塞瓦沟,雨水倒灌瓦缝,或者瓦片碎裂了,就必须请翻瓦匠来翻瓦。
  翻瓦匠多为三五个人一伙,分工细致,人人争先,进度往往出人意料,他们必须抢在天黑之前完成所有工作。两人在房顶翻瓦,一人站在房檐边接,下面的就把瓦摆放整齐,另外一个人根据更换情况,去砖瓦窑买瓦。待一座房顶瓦梁全部露出来,用扫帚清除掉杂物,再开始重新盖瓦。
  盖好后,还要把瓦楞、屋檐重做,稍微讲究些的人家还要求翻瓦匠在瓦脊两头刻莲花、龙头。大户豪宅更在瓦上塑些神话传说人物,这就不是翻瓦匠能够胜任的了。瓦匠以石灰加剁断的麻筋作粘合剂,来处理房檐、枧水槽的缝口,比较坚固,一般一个晚上就干了。
  翻瓦匠苦干一整天,主人一般要免费供应茶水、香烟,中午晚上两顿饭,然后再结算费用。工价一般按房子的面积以及补的新瓦数量计算,泾渭分明,清白明晰。这个时候,多是傍晚酒后,瓦匠在酒力的燃烧下,哼着一些小调或很流行的曲子,披着一身月光,工具在屁股上哐当哐当撞击,在很远的地方,声音仍是那么清晰……
   流动照相
  流动的照相师傅,从20世纪初就奔走在乡村与城市之间。那时候,人们认为照相不但取走了人影,还把魂给“摄”走了。从此,这个人容易患蛊病,并开始语无伦次。
  逐渐,照过相的人并无什么意外,关键是这张让人们惊喜的相片可以送给挚友情人,留下时光的形象和证据。遍布城市里的照相馆,使摄影成了百姓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流动于山村的照相师傅,其实也是文明的传播者。
  由于交通不便,师傅照完相,要隔两三周才会送来照片,让望眼欲穿的姑娘后生等得很不自在。实在要快,办法只有一个:加钱!这就要师傅第二天再跑一趟!那个年代,照片上的颜色都是用颜料染的,姑娘看到自己鲜红的嘴唇和脸蛋,就很欢喜了。这种照片还不易褪色。
  逐渐,照相馆与美容美发店都占领了乡村,使流动照相的师傅失去最后的根据地。他们不得不另外开辟领地,在风景区转悠,揽生意。有的流动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相机在煞有介事地闪光,其实胶卷都没装,基本上就是一种变相抢劫行为了。有的流动点为了招徕顾客,就使用快照相机,立等可取,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游人的需要。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流动照相的师傅,摄影技术都不怎么样,仅仅是能够按动快门而已。与摄影家的要求,有云泥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