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地延安出发,乘坐素有陕北小公交之称的7005次列车,慢慢地摇晃着。因为春节刚过,车窗上的窗花还没有揭下来。初春里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明媚而柔和。听着车内旅客们的聊天声,觉得时间似乎开始慢了下来,就像从前那些车马很慢、思念很长的日子。
车内放着缓缓的曲子,四个小时的摇晃,便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生芝渠车站,彭彦彬是这里的站长。
下了车,我们并没有见到约定好的彭站长,接车的师傅告诉我说:“看,那头,扛袋子的那个就是他。”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背影宽厚的汉子映入眼帘,他正帮老乡扛一个大袋子往车上递,在我还没来得及拍下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已经利落地递上去了,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的我们。
彭彦彬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不太标准的国字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眼睛不大,目光里显露出面对琐事的从容不迫,一口浓重的东北腔,一说话便叫人领略到他的热情和幽默。
严格的彭站长 生芝渠车站只有四个职工,彭彦彬是站长,也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今年59岁。
“人老脑不老”“标准不降低”这是其他职工对站长彭彦彬的工作评价。
在他小小的办公室里全是规章制度、文电、学习资料等,墙上贴着自控型班组承诺书、安全承诺、班前宣誓等。每天早上八点,他都要组织职工班前点名,虽说只有两三个人,可是他还是很认真:“小樊,背今天的班前提问。”“小张,今天的事故案例学的什么?”
行车室的门口有一块黑板,他认真地把接发列车安全注意事项一字一句地抄写在上面,每次都叮嘱职工,一定要标准化作业,严格要求自己。
早上六点天窗作业,值班员想着他年龄大了,让他多休息会,便晚通知了他五分钟,他到行车室大发雷霆:“你别管我年纪多大,你该按规定执行就必须按规定执行。”
他随身总是带着一个小本,他说,年龄大了,怕自己忘记事情,就把一天的工作都记在上面,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提醒提醒自己。
热情的老大哥 彭彦彬是一个热心肠,无论谁有困难他都主动帮忙。
大年三十儿,家里刚做好饭菜,他就先盛了一碗给当班的值班员送到了岗位上。
“小樊,媳妇不在吧,来,赶紧趁热吃,你嫂子刚下的饺子。”不由分说地把碗递到小樊手里。
小樊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推辞,他知道彭彦彬的脾性,这样的关心和热情经常发生。
小樊家小孩快放假了,小张这小子比较懒,家里的菜估计完了……车站不大,职工不多,但每一家的事情他都放在心上,就像一个大管家。
车站偏僻,交通不便,每次彭彦彬去附近的村子赶集,总是扛着大包小包回来。“小张,这是给你家买的菜”“小樊,这是给你带的水果”……每一个职工,彭彦彬都把他们当亲人,事无巨细,关怀备至。
从车站到周围最近的村子,少说也有七八公里,单趟步行差不多得一个小时。彭彦彬赶集走过,知道艰难,所以每次看到有老人或者带小孩的村民来坐车,他都客气地让到自己的办公室坐着,喝口热水,歇歇脚。火车开动前,总能看到他帮老乡扛行李的身影。
“大老远跑一趟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一来二去,经常来坐车的老乡都和他熟了起来,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老大哥”。
烦人的“闹钟” “人老瞌睡少”,这是彭彦彬常说的一句话,后来站里的职工就经常用这句话打趣他。
每天早上六点刚过,他就起来了,有时候五点钟就醒了。灰蒙蒙的天还没亮,他就顺着长长的站台走路、跑步、锻炼身体。
“文峰,起床了,赶紧锻炼身体,你小子又偷懒。”七点刚到,已经锻炼了一圈的他开始敲职工宿舍门。
“站长,我再睡会,太困了。”
“不行,赶紧起,搞行车的不把身体锻炼好怎么保证安全。”每天早上,彭彦彬都像闹钟一样,准时把他们叫醒。
去年,单位开展健步走活动,彭彦彬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因为自己是行车岗位出身,年轻时不锻炼,年龄一大,什么毛病都出来了,三高呀,糖尿病什么的,他不想站里的年轻人再步他的后尘。“每天早上走一走,跑一跑,一整天整个人都感觉有精神。”不光是早起健步走,下了班没事,彭彦彬还经常拉着他们打篮球,逼着年轻人多锻炼。
“现在他们早上一听到我的声就烦,估计心里都对我恨着呢。”说这话的时候,彭彦彬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爱较真,又爱唠叨,最烦的就是早上像闹铃一样叫人起床,不起都不行。”职工张文峰接过话头开始吐槽,但很快话锋一转:“但我们从心底里喜欢他,平时的小埋怨和打趣不过是过过嘴,不走心。”
明年,彭彦彬就要退休了。在这个车站,他已经待了9年了,他说,临退休前,还是想再发挥发挥余热,督促职工们把身体锻炼好,毕竟健康是一生宝贵的财富。
哎呀,明天这个闹钟还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