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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物语
陕北“老三样”
  吃“老三样”的日子虽然充满艰难和辛苦,也充满了欢笑和喜悦,但它一直没有脱离过幸福的轨道。
  “老三样”是过去我们陕北农村过冬的蔬菜。在漫长难熬的冬天。常常只有洋芋,白菜,萝卜相伴。可即便是这廉价的“老三样”,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上,只有家境好的人家才能悉数拥有。
  每年冬天快要来临时,农户们都会在自家院子里挖一个窖,把秋天收成的洋芋、萝卜、白菜储存进去待到冬天缺菜的时候吃。封窖前,大家都会用萝卜腌上一瓮酸菜备用,这一瓮酸菜要一直吃到来年开春。家境好的,还会用盐块腌制一瓮大白菜,等酸菜吃腻了,把腌好的大白菜和土豆熬在一起,俗称酸白菜熬洋芋。这道原来在农村常见的充饥菜,后来演变成了陕北一道特色菜,生活条件再好的人,一到了冬天,都会隔三差五想要美美地吃上几顿。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冬天的餐桌上换来换去,总是这“老三样”,即使逢年过节,也还是这“老三样”。每当做饭时,母亲都要计算着地窖里有多少萝卜,多少白菜,多少土豆;每顿饭既不多做,也不少做,要把“老三样”紧紧巴巴地凑合到第二年的新菜上来。农村吃两顿饭,早上通常是窝窝头就酸菜,偶尔会吃些馒头,晚饭是烩豆面就酸菜。豆面汤通常放的是土豆,葱丝炝完锅,母亲把切好的土豆丁放入锅熬汤,汤开后把擀好的豆面下进锅,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烩豆面就做好了。有时候,母亲为了改善一下生活,会给我们熬菜。所谓的熬菜,就是把土豆炒两下后往锅里倒水慢炖。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会在熬菜里放些白菜叶,再去菜窖里把舍不得吃的红萝卜拿几个,切片放进去,往常单调的熬菜立马因为色彩而鲜活了起来,勾起我们无数馋虫。但是客人在时,我们只能远远观望,等客人吃好后,母亲才会让我们动筷子。每次我们就像一群恶鬼一样,一人掰一块馒头去沾熬菜里的那点汤。啊,真香啊!即便是客人剩下的那点熬菜汤也能让我们回味良久。
  小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过年。等到了年跟前,母亲会让父亲把地窖里的洋芋、萝卜多拿出来些,母亲用萝卜做馅,在年三十给我们包饺子吃。快过年的时候,家里会杀猪,这个时候母亲会做一道陕北特色的风味佳肴——杀猪菜。先把新鲜醇正的猪肉炒黄,放入大葱、蒜等几种配料,倒入开水,边煮边将切好的土豆和自家腌制的酸白菜放入锅内。几种食材同煮,彼此相互融合,从而造就了杀猪菜肥而不腻、酸爽鲜嫩的口感,这几乎成为我们童年最美的记忆。
  “老三样”陪伴我们走了很多年,直到参加工作离开农村,然而品尝了各种各样的大棚菜、新鲜菜、进口菜,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个“老三样”,每次回农村看父母,即使鸡鸭鱼肉样样不缺,但妈妈饭桌上依旧离不开老酸菜,熬土豆,萝卜馅饺子。用母亲的话说,吃“老三样”吃习惯了,改不了啦!
  是啊!吃“老三样”的日子虽然充满艰难和辛苦,也充满了欢笑和喜悦,但它一直没有脱离过幸福的轨道。
  文/张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