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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壁上的野菊花
文/黄向翠
  我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透出泥土般的朴素和真诚的母亲,就像那株小黄菊。
  再去看水塔蓄水情况的路上,无意中发现了一株长在岩壁上的野菊,岩壁光秃秃的,其杂乱的缝隙中有几棵干枯的杂草在秋风中颤抖,而此刻这株小黄菊却为这惨淡的风景添了一抹温暖,也为我暗淡的心情添了一丝明亮。
  陕南的秋虽不似北方来得快,但丝丝凉意却从山间的泉水渗入母亲的手心,母亲此刻正在用大塑胶澡盆洗着夏末从菜地采回来的豇豆,准备腌制,好放在冬天吃。母亲的手已被这冰冷的水冻得通红,可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水里淘洗,摘掉上面的烂叶和被虫吃掉的部分。
  我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没受过什么教育,最大的能耐便是根据二十四节气,将家里的农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像腌菜,她也是按着节气来的,寒露一过,地里基本就不种东西了。她要提前为冬天的饭桌上准备一份下饭菜。冬天的农村没有新鲜蔬菜可言,大地一片荒寂,进入了休种期,母亲知道现在不多准备一点,那冬天可真是难熬,所以她忘记了寒冷,一心只想着快点把豇豆洗干净。水管的水越来越小,应该是水塔没水了,母亲从屋里把我叫出来,想让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此时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想想经过菜地,再爬一个小坡,一定会沾满脚泥,而且雨水会把全身弄得很潮,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我郁闷地走在泥泞的小路上,任细雨将我笼罩,直到看见那株小黄菊,我呆呆地望了很久,感觉很熟悉,很怜惜,也很敬佩,像是与阔别重逢的故人相见。
  父亲常年在外打工,照顾孩子和打理农活的事情全压在母亲的肩上,可母亲从来没有抱怨过,她承受着一切,在岁月的悄无声息中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母亲不识字,却对我们念书要求很严格,在她的观念里“不打不成器”,她不愿意看到我们像她一样“没文化”,她用最简单、最笨拙的教育方式,对我们寄予殷切的希望。
  常年田间劳作,母亲的皮肤变得黝黑,双手长满老茧,额头和眼角刻下岁月的印记。我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透出泥土般的朴素和真诚的母亲,就像那株小黄菊。
  淅沥沥的小雨依然下着,我回过神来连忙去水塔把水看了,回来的路上,我轻轻地将这株小黄菊从岩缝里拔出来,准备给它搬个新家。我找来一个不用的洋瓷盆,在地里挖了些土,将它种在里面,我希望它少受一点寒冷,生长得更舒适些。长大后,我也一定要给母亲一个温暖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