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版阅读请点击:
展开通版
收缩通版
当前版:03版
发布日期:
愧对父母
祁玉江
  岁月易逝,人生如梦!不经意间,我敬爱的老父亲已离开人世整整23年了,母亲大人也走了9个年头;而我自己却早已为人父、为人爷,即将步入花甲之年。每每想起父母二老生前的一言一行、生活之艰辛、对子女们的谆谆教导,以及我对他们的回报,常常羞愧难当,无颜以对!
  父母一生养育了我们四男三女姊妹7人。在姊妹7人中我排行老四,而在兄弟四人中却排行老二了。由于家境贫寒,小时候的我们,每人平均不到一块被子,更没有好的席子、毛毡、褥子可供铺垫,晚上睡觉常常兄弟几人扯一块破棉被。那时,年幼无知的我不懂得父母的辛劳和一家人生活的拮据,更想不到置办一块棉被是多么不易。每逢晚上睡觉时,我只顾自己享受,乱扯乱踹被子,以致好端端的一块棉被,没几天就开膛破肚了。急得母亲骂来骂去,毫无办法,只得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凑合使用。
  父亲为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一年四季拖着残疾的臂膀辛勤地劳作着;多病的母亲也不能够有丝毫的清闲,既要忙里又要忙外;大哥和两个姐姐呢,也过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成为家里的好帮手;至于弟妹,他们还小,委实难以承担起过重的体力活。一家人似乎永远有干不完的活。用父亲的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而上学的我,本应利用一早一晚或节假日、星期天给父母搭把手,像大哥和两个姐姐一样,力所能及地帮助家中多干些农活,以此尽量减轻父母二老的负担,让他们也省省心、清清闲。可我没有这样认真地去考虑,更没有过多地去参与家中的一些农活,而是一味地强调学习忙,体力不支。即使在父母和大哥的督促下勉强干一些农活,也是拈轻怕重,应付了事,得过且过,只图自己安逸。以致农村出身的我,竟不会犁地,不会间苗,不会作务庄稼,成为村人的笑柄。
  我从小贪玩,心性好强。爱唠叨的母亲总是苦口婆心地教育我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可心浮气躁的我就是接受不了,总认为母亲多此一举,自己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时不时地和母亲顶嘴。有时还任性地一走了之,独自跑到山野里,一天不回家,害得母亲一遍遍呼唤,到处寻找。为此,母亲没少生我的气和担惊受怕。
  长大后,我爱面子思想严重,生活中往往爱攀比,总想吃好穿好,体体面面地生活。比如上中专时,每当看到别的同学穿了新衣服,带上了明晃晃的手表,我很是羡慕,就一次次写信给家里,央求母亲快点寄些钱来,以满足我的虚荣心。母亲和家中为了给我撑面子,宁可省吃俭用,去集市上变卖一些粮食等农副产品,也要将凑齐的钱及时寄给我,让我吃饱穿好,买块手表戴上,生怕我在众人跟前失了面子,影响心情,耽误学业。可我却心安理得,没有过多地思量家中的负担,特别是母亲的艰难。就这样,在三年的中专学习中,我花费了家中不少钱。要知道这些钱,都是父母和家人的血汗钱呀,而我当时怎么就不懂呢?就不能吃饭穿衣亮家当、节约一点、艰苦一点呢?现在想起来,真是脸烧心慌,无地自容。
  也许是从军出身,父亲年轻时练就了一副好身板,一生很少患病,直到去世前,80岁高龄的父亲还能够帮助四弟家下地干活,作务庄稼;赶集上会,一天来回步行七八十里,仍不觉腰酸腿困;平时又能吃能喝,饭量不比年轻人差。可就是声称头疼。为减轻疼痛,他白天总是头上扎上带子,夜晚服两粒止痛片才能入眠。经乡医诊断说是神经性头疼。无知的我却信以为真,没有太在意。有一次,父亲出远门走亲戚,突然跌倒在半路上,碰破了头,不省人事。好在遇到熟人,转告我家,才由我的大哥接他回到家中。就这,我仍未引起警觉,还以为父亲是“热晕”了,是偶发的晕倒。岂料,导致父亲头疼、晕倒,是那潜在的杀手——高血压。而早已参加工作且有一定医学知识的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病症呢?直到父亲因中风(脑出血)去世后,我才恍然醒悟。如果我当时细心一些,带父亲去大医院检查检查,量量血压,不就一切清楚了吗?如果那样做,凭着父亲的体能,再活他十年八年是不成问题的。可就因为我的麻痹大意和不仁不孝,才使父亲最终被高血压所击倒,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这是我一辈子后悔莫及的事情。
  母亲到了晚年,感情愈来愈脆弱,对我更加牵挂,时不时念叨着我,总想让我多陪伴在她的身旁,与她多拉一些家常。可重任在肩的我,总是认为母亲有吃有穿有人服侍就行了,何必要过多地分散我的精力,耽误我的时间。因而把照顾和服侍老人的责任托付给了妻子和哥嫂、姐姐们,自己只是抽空回家看看,问问母亲身体情况,就借故工作忙离开了,很少耐着性子坐下来,与母亲拉拉话,像年轻时那样,情深意切,相依为命。现在,母亲走了,再没有机会了,哪怕占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与母亲见见面、拉拉话,也是一种满足、一种释怀。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我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想起来真是悔之晚矣!
  最使我伤心和愧疚的是,父母二老临终前,我都不在身旁。我想,这不仅是在天之灵父母的遗憾,而且更是苟且偷生的我的抱恨。民间有一种说法,如果老人临终时,儿女在身旁,才算是父母真正的儿女;如果不在场,赶不上送终,就不算是真儿女。这一说法究竟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就我自己而言,待接到父母病逝的噩耗、匆忙赶回乡下老家后,二位老人均已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微微合不拢的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或者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交代、需要嘱咐。我想,这分明是想对我说对我交代对我嘱咐的话呀!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任我千呼万唤,他们却怎么也不应,而我只能将抱恨和愧疚寄托在日后的梦中。
  为人都有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不仅给了我们生命,而且将我们一个个养大成人。父母对儿女的疼、对儿女的爱,可以说真正做到了无微不至、无私无畏;作为儿女的我们,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报答父母对我们的恩情。俗话说:“乌鸦有反哺之义,羔羊有跪乳之心”。愿天下的儿女们都能够孝敬、孝顺父母,再忙也要常回家看看,与父母拉拉家常,多关心和体贴父母,让父母享受到天伦之乐,不要把遗恨和愧疚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