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周国平,除了他刷我们各大信息屏的散文和语录,估计还会记起1990年代大学里流传的一句话:“男生不可不读王小波,女生不可不读周国平。”那年代,作家闫红说:“单是靠谈论他的名言警句,就足够促成几对文学男女青年的恋情。”三十年间周国平用温柔细腻的笔触敲击着万千女性的心灵,拥簇者众多。他的每一本新书都占据销售榜前列,出版作品更是一版再版,《人与永恒》作为他第一部随笔集,出版30年,已再版10次。
周国平善于谈论爱情、婚姻、生活、幸福、死亡等人生的永恒话题,可以看出,本书书名直接点醒了书中内容。这些简短、细碎、零散、不成体系的心灵絮语,每一段都迸出的思想闪光和心的自由。
人是什么?永恒是什么?身处现实社会,物质世界高于精神世界的人,极少会深入探寻这俩儿问题。即使偶尔感悟,也是稍纵即逝,只有幸运的人,才能够用语言描摹内心,用文字震颤灵魂。周国平准确捕捉并表达了他瞬息的思想灵光,他多少是幸运的。同时,在抓住零光片羽的那一刻,也记录下某种毫无修饰的发自内心的质朴和真实。
面对艺术创作,周国平追求托尔斯泰的质朴和真实,他说:“这是一种质朴的简洁,深刻的平淡,自信的谦虚,知道自己无须矫饰。”它既体现在日常生活中,也体现在作品中。从谈人开始,周国平实际上就开始走进更深的内在,并在幽深处保持真实。自然、孤独、死亡、美、哲学、信仰、艺术等都是贯穿他生命的主旋律。
灵性思想在周国平笔下自由碰撞,“自然和生命”一章应该是整本书里抒发最贴近现实情境的。当土地离我们越来越远,旅游业越来越兴盛,是否想触摸山岭的粗糙、流沙的细腻、树枝的坚硬、草叶的柔软,周国平发出声音:“我皱着眉头。你问我想干什么,我想把天下发出噪音的金属器具,从刀锯斧刨,到机器马达,统统投进熔炉,然后铸成一座沉默的雕像。”他很少写带批判性的文字,这一段有感而发,真实中带着锐气。而在人与生活情境融合的过程里,男人与女人、幸福与痛苦、读书与写作、婚姻和感觉、精神现象里的嫉妒、虚伪、懒惰、愤怒等,同样是周国平探知的人生主题。
他写伴侣:“年轻人结伴走向生活,最多是志同道合。老年人结伴走向死亡,才真正是相依为命。”
他写人类隐秘的感情:“就所给予我们的折磨而言,嫉妒心最甚,占有欲次之,匮乏反倒是最小的。”
他写生存常态:“对于人性,除了忍,别无他法。”
他的话犹如生命的泉水,缓缓流进心里,每每读来让人静静沉思。不过在写关于女性情感的言论时,经过漫长的时间冲刷,一度奉为经典的话,如今颇有争议。“女人只有一个野心,骨子里总是把爱和生儿育女视为人生最重大的事情。一个女人,只要她遵循自己的天性,那么,不论她在痴情地恋爱,在愉快地操持家务,在全神贯注地哺育婴儿,都无往而不美。”话放在二十几年前,足以打动太多女性温柔的内心,只是近些年,他的这种女性论点遭到激烈反对,他的哲学性散文、语录甚至沦落到泛滥的“心灵鸡汤”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