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开始记事起,爷爷就依靠拐杖行走,拐杖对爷爷来说就像他的影子一样。
在这人世间,总有些路非要单独一个人去面对,单独一个人去跋涉的,疲惫的时候心底总会不知不觉间浮现出那个无比温暖的人——爷爷。想起爷爷,也总免不了想起他身旁的那支特殊的拐杖,它是爷爷身边唯一的贴身之物。爷爷和拐杖之间是有故事的。
从我开始记事起,爷爷就依靠拐杖行走,拐杖对爷爷来说就像他的影子一样。小时候,总是对很多事都充满了懵懂和无知,我不懂为什么爷爷走路需要拐杖,也不懂为什么爷爷走路总是喜欢弯着腰,驼着背?后来等我渐渐长大了,这些心底的疑问和疑惑也开始慢慢有了答案。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矿工,在一次井下作业时受了工伤,从此,爷爷和拐杖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爷爷钟爱的拐杖,是姐姐送的。在那之前爷爷用过的拐杖都是简易拐杖,甚至不能称其为拐杖。它们都是爷爷自己用树枝做的,不仅外观粗糙,还很不耐用,爷爷不知用手磨光了多少支拐杖,姐姐十分心疼爷爷,很早就暗自许诺:等将来自己挣钱了,一定要给爷爷买一支像样的拐杖。那不只是姐姐的愿望,也是我儿时的愿望。
1998年的一个夏天,姐姐终于自己开始挣钱了。当她拿到第一份工资时,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商场里给爷爷买了一支颜色鲜艳、雕刻十分精致的酱红色拐杖。拐杖的握手处是龙头形状,全身都刷过油漆,触手光滑舒适,令之前所有的拐杖都黯然失色。小时候家里负担重,姐姐初中毕业选择上了一所技校,之后就参加了工作。那次给爷爷买拐杖,姐姐花了近200元,那时候姐姐一个月工资也只有400元。爷爷收到这份礼物高兴了很久,并一直视为珍宝,无论走到哪都带着它,遇到老友便炫耀说,这是我大孙女给我买的,可爱的神情,令我至今难忘。
姐姐的愿望实现了,我的愿望也便跟着实现了。从那以后,爷爷就开始拄着姐姐送的高档拐杖行走天涯,有时拄着它去给我和姐姐买零食,有时拄着它带着我们去赶集,但大多数时候,他拄着它走在田野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爷爷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便成了残疾。听妈妈说,爷爷在那次矿难中,不但腿残了,脊柱也被压断了好几块。矿难后,爷爷不但要拄着拐杖走路,脊背里还多了一块钢板支撑,也是从那天起,爷爷的脊梁再也没有挺直过。残疾的身体令爷爷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原本瘦小的身体更变得骨瘦如柴,弯曲的脊梁也越来越驼,黝黑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深一道浅一道的皱纹像用刀子刻在脸上的小水沟。那时候,爷爷的健康是我们全家人最忧心的事。
直到有一天,爷爷突然离我们而去,我们对爷爷的担心也从此变成了一种奢望。爷爷去世的时候年仅63岁,出殡那天,我不在场,原因是那时我正面临高考的紧要关头,尽管我痛哭流涕、吵着闹着要回去,但最终还是被妈妈拒绝了。
关于爷爷下葬那天的事,我一无所知,只是后来听姐姐说,那支拐杖也陪着爷爷一起放进了棺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在那一刻,我陷入深深的感动之中……
直到今天,这件事一直感动着、温暖着我,因为我知道,有拐杖的陪伴,爷爷在天堂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