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夜追凶》开播的那一刻,潘粤明也回来了。他不再是多年前的清秀模样,脸上弯着一条伤痕,沧桑取代了少年意气。别误会,这是《白夜追凶》里的角色形象。当然,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人经历过岁月的磨炼,身上会留下一些显而易见的痕迹。
2016年的某天,潘粤明接到了导演五百的电话,被邀请分饰两角出演一部网剧,他接了。五百其实是潘粤明的好友,两人因2013年拍摄《脱轨时代》结缘。但略显无情的是,潘粤明出演了一个婚姻失败的颓废男人,恰好在他人生的低谷时期。
如今潘粤明再看到荧幕上那张失意的脸,他有些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那种消极的状态已经悄然离开了。面对记者的追问,他简单带过:“现在还可以吧。”2017年10月11日,《白夜追凶》完结,它从开头火到了结尾,截至现在是今年评分最高的国产剧。
(一)
《白夜追凶》的众主创回忆起杀青那天晚上的场景,没有一个人想得到会有这么个局面。
潘粤明也没想到,在43岁这一年,他重新红了一次。上网搜索潘粤明的名字,跳出来的文章基本逃不过“演技炸裂”“翻红”“回归”这些字眼,叙述着主人公拍戏的经历和心情。
除了饰演阴沉的警察哥哥和活泼的嫌疑人弟弟,潘粤明还要演出“假扮哥哥的弟弟”和“假扮弟弟的哥哥”的感觉,相当于一人分饰四角,总共一千多场戏,有近两周的时间只有他的独角戏,也就是说他要对着空气演绎出这四种不同的角色。
大结局那晚,潘粤明用一张脸表现出两个角色的动图刷爆了微博,而他在晚上十点多才结束拍摄回到家,还要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同时不忘在微博上跟粉丝们互动。
是的,他重新变得很忙,采访蜂拥而至,排满的日程仍然无法满足所有媒体的需求,尽管他对着不同的采访者反复回答着大同小异的问题。潘粤明面对记者很有礼貌,他是温和的,讲话有条不紊,语速有点缓慢,但就算听一大段也不觉得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想表达什么,并且很真诚。其实,他曾说过,他挺怕采访的,“是挺痛苦的一件事”。
他非科班出身,而是学影视制作,但是作为演员的起点很高,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经典角色。这许多采访中,媒体会拿当年的书生角色和现在做对比,潘粤明一遍遍地说,“其实我演过很多角色,不止一种。”人们记住了中央台轮播的熟悉画面,却很少有人记得他的愿望一直是“挑战不同的角色”。
但他其实不是小白,不是曾荪亚,不是关宏峰和关宏宇,或者说,都只是他的一部分,有他内心的投射。他说,要能把戏和生活分得开,能尽快出来。制片人袁玉梅说,潘粤明私底下是个安静的人。“可是当他在《跨界歌王》中唱着李宗盛的歌,他把麦拿下来踢翻麦秆的样子,一下子打动了我,你可以感觉到他是个内心情感很丰富的一个人,他经历过真正的沧桑。”
(二)
潘粤明说:“我一直以来都让大家感觉挺柔和,但其实我听摇滚乐听了很多年,吸收了很多暴烈干脆的东西,自己也挺喜欢。”他也喜欢书画,源自父亲的影响。他习惯在收工后写写画画再睡觉,有时候太过沉迷,时间一晃就天亮了。有时候在工作间隙涂画几笔,再分享到微博上,配上几句俏皮温暖的文字,加个爱心表情。面对一些“专业人士”的质疑,潘粤明说,他不是什么高人,单纯是想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给自己找个恬静的去处。
少年时期的他,性格拧巴倔强,能蹭同学两个月的饭,宁愿铺张席子睡地上也不愿意回家,面对难以和父母沟通的局面。他想当演员,父母却想让他考公务员,平安顺利地过一辈子。“当时我特别拧,特别混。”他回忆起父母送他上学,他拉着行李箱,站扶梯上回头看,望见那两个望着他的身影,突然好心酸。
潘粤明从小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和父母内向善良的性格几近相同。那些埋藏在心里无法诉说的话,野蛮生长的渴望,在摇滚的世界里被全部包容。迈入不惑之年,他一边寻找内心的宁静,一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刺,怕被磨平。聊起对父母的愧疚,他说,“做错的事要还。”聊起做人做事的原则,他说,“要对得起自己。”
(三)
潘粤明坦言曾经太张扬,吃过一些哑巴亏。这些年,他一直是低调的,变化大概也是默默地。如今,你问他是不是硬汉,他会告诉你,“硬汉不是别人给的标签,大概就是心理上的角力吧。”他爱看喜剧,也常对人说自己有喜剧演员的潜质,有一次访谈,他说看喜剧会掉眼泪。看懂喜剧的人都知道,扒开自己逗别人笑,是一件挺悲伤的事。
“当你真正经历过一些走心的东西,有过这样的体会以后,一些现实题材的片子,你看到的东西可能就会不一样。”潘粤明一直有种智者般的通透,又宛如孩童一般简单,“回过头问问自己的心,再面对生活,面对工作。演戏就是我的专业,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你非得让我去做别的我也干不了,更不是我的乐趣。”
《白夜追凶》的确是一次发声的契机,潘粤明完成了一次对现实题材人物的“看见”和“到达”。因为接了《白夜追凶》,所以错失了《我的前半生》,潘粤明有点感慨,“演员只能做自己分内的事,至于能上什么样的戏,不是你能规划得了的。”至于有没有拍《白夜追凶》第二季的计划,他表示,愿意一直演下去,“优酷拍十季都行,我也有饭吃,多好啊。”
瞧,这位大叔多敞亮。潘粤明还表示,“这次上镜有点胖,对自己不大满意,挺郁闷的。”这是他在采访中反复提及的一个遗憾,带着自嘲和歉意。听说他进组前带了一盒面膜,杀青的时候变成了三盒,原来是他自己的还没打开,别人又送了新的。因为戏量巨大,潘粤明基本没有健身和保养的时间。他说,“如果拍第二季,一定注意身材和形象管理。”
他的逻辑很简单,做好自己的事,给观众留点值得看的东西。潘粤明曾说过一句很真诚的话,“只要用心做,观众就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