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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11月19日
钩槐米
文/刘坚
  槐米,就是国槐树上半开未开的花蕾。每次看见满树绿色的槐米,我总是不由地想起我的母亲。 
  记得小时候,每年放暑假,母亲都要带我去钩槐米,用来置换我的新衣服、新书包,以及下学期的报名费。
  那时候村上的槐树特别少,印象中每家门口或院子里有一两棵遮阴避暑的槐树,或是谁家祖坟有几棵粗大茂密的槐树。但这些槐树都是名树有主的,不能去树上乱采。所以,为了多钩点槐米,母亲就在一根细长的木杆上绑上镰刀,带上干粮和水,领着我翻山越岭,去远一些的荒山上钩槐米。
  荒山上的槐树,总是又高又大,树冠耸入云端,长长的钩镰也够不到。于是,每次都是我爬到树梢上,用长钩镰钩采,母亲在地上将槐树老枝和树叶摘去,再把槐米枝装进袋子里。为了多采些槐米,我总是尽量爬到树梢最高处,微风过来,脚底下的树枝就像荡秋千一样来回晃。每当此时,母亲总是要嘱咐我从树上下来。我常常嬉笑地安慰母亲:“妈,你放心,我可是孙悟空呢。”听到我的话,母亲总会咯咯地笑,但仍然不忘记重复她那句叮嘱。
  看到满满一大袋子槐米和母亲那打满补丁、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我总是心里特别地心疼和难过。我说:“妈,等我长大了,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买新衣服,咱再也不钩槐米了。”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笑得特别开心。
  钩槐米回来,母亲将槐米晾晒在院里的石桌或碾盘上,晾干后再用簸箕筛干净,然后装在布袋里,等待着收槐米人的到来。母亲总在卖槐米的辛苦钱里先备下我的报名费,要是有多余的,就会买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能够扯块布,就会给我做件新衣服,但母亲从来不舍得给自己添置一件新衣服。
  后来,逐渐长大的我,开始由村到镇,由镇到县,再由县到省城,走得越来越远。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再也不用母亲翻山越岭地钩槐米为我挣学费了。但是,母亲依然坚持着在自己家门前的槐树上钩槐米,再将卖得的钱全部给我,说让我多买几斤饭票或添置点学习用具。每次拿到母亲硬塞给我那皱皱巴巴、沁透了母亲的爱和汗味儿的钱,我总是眼圈泛红,一次次泪水朦胧了眼睛。
  长大后,我有能力给母亲添置新衣服了,但母亲却怎么也改不了钩槐米的习惯。老人家总是说,她一钩槐米,就能想起我们小时候与她在一起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