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铁生 文/许丽思
这是怎样的一座园子?
时光剥蚀了古殿檐头的浮夸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的炫耀朱红,坍记了高墙,散落了玉砌雕栏,苍幽古柏,黄藤野草点缀其间。
岁月流逝,数十载来,总有一个人,携着他的灵魂,在这里进行着一场勇往直前的旅行。
地坛·陪伴
本应是最美好的年龄,你却残疾了双腿,痛苦与绝望交织成一张网,把你套在其中无法动弹。
万事皆缘。因为缘,在你伤痛欲绝时,无意中闯进了这园子。它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你,为你这个失魂落魄的人搭建了一个灵魂的寄居之地。沉静的光芒散落其间,弥漫满目。这一切,似乎是上帝的精心安排。
像突然间找到了一个伴侣似的,从此,你再也没有离开这园子。每天,在这园子里,看日出日落,观花开花谢,看书想事写字,就这样,度过每一天。
倘若当初没有那段无意间的邂逅,想必你依然只能是被困于那个四四方方的屋子,也许就没有这么多动人的文字了吧。
真希望你能这样一直陪伴着我,走过人生的每一段时光啊。你默念着。
地坛·过客
在生命中,在这园子里,总有那么些人,不停地路过你的世界,只是他们走得太快,你还没来得及去好好地相处,他们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母亲。你一直念叨着这个称谓,总是希望,在你身后,她一直能默默地看着你,就像以前,她总在地上搜寻着你的车轮轧过的痕迹,寻找你的去处。只是她只看了你二十多年,便匆匆离开你的世界。你也只能在这园子里,将每一寸思念雕刻成文字,留一丝怀念在心间。
还有很多人,将你路过:十五年来每天定时来这园子里的一对老人,一个爱唱歌的小伙子,一个爱喝酒的老人……还有谁呢?还有一个孩子,一个漂亮而不幸的小女孩,长得可爱,却智力缺陷,一直在捡梨树下的灯笼。看她这样子,只有叹息。她与你,都同样踏上了命运的不幸之路,那么,她的救赎之路又在哪里呢?
人生不过弹指一挥间,世事无常,你永远不知下一秒你会遇见谁,但每一个过客,都让你领略风景无数。
淡去一季的芳菲,即使太多东西没缀上理想的尾巴,但风过后,也仍能勾起一串串眷恋,留下几缕暗香,沉淀在地坛的花开花谢中以及你笔下的世界里。
地坛·灵魂
有时候,你总会想:为什么活?怎样活?有时候,你也很想逃离这个世界,向死神递出邀请函,可在那一刹那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你难道愿懦弱地死去吗?不,你不愿意。
你难道愿放弃你日日夜夜守护的梦想吗?不,你不愿意。
在地坛里,又更像是在你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好好活下去吧,当你离开这个世界时,你会遗憾自己有那么多想法未曾实施,大幕已悄然闭合。
于是,你的灵魂在咆哮:是啊,好好活下去。我不要懦弱地死去。我要用我的整个生命去拥抱世界,把万千人的心情激荡。
我听见了你灵魂深处的声音,那么坚定,那么铿锵有力。
海子说:“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天寒地冻,路遥马亡。”我想,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灵魂最需要的吧。
穿过残垣断壁苍松古柏,望见那地坛中的点滴花火,于时间荒芜的城垣里,细数文字,字里行间,我看见了——
地坛深处那个不屈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