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泳铎
在余光中眼中的乡愁,是一枚邮票、一张船票、一方坟墓、一湾海峡;但在我眼中的乡愁,是年夜饭中母亲包的一碗饺子、一碗乳白色的饺子汤、一碗放着酸菜的米粥。
“大寒小寒,吃饺子过年。”翻开日历一看,竟离过年只有10天了。提起过年,虽不能再像儿时那般乐趣横生,却仍可以像馋猫一样尝尽家乡的“山珍海味”,母亲做的饺子,便是我家餐桌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北方,饺子仿佛给过年增添了浓厚的仪式感。窗外雪落无声,屋内暖意融融,锅里热气腾腾,所有的思念和祝福都包裹在那薄薄的皮里,映衬着红红的火苗,伴随着辞旧迎新的鞭炮,母亲盛上饺子,也盛出对新年的美好期盼。
我打小在农村长大,吃惯了粗茶淡饭,最喜欢的就是母亲包的饺子。
包饺子是一项很复杂的工程。家里姊妹多,母亲要包的数量自然也大。老早和好面,用湿毛巾盖好,放一边慢慢醒着,便开始做馅儿。吃得最多的要数土豆丝和豆腐粉条馅儿了,提味的大葱更是不能少,一切食材都是地里现挖现摘,经母亲的巧手切细、剁碎、泼油、拌匀,美味的饺子馅就做好了。揉面擀皮也是一个力气活,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家乡的饺子皮是由一整张薄厚适中、光滑平整的大面片切成的大小均匀的小方块,母亲把醒好的面在案板上用力揉搓,直至面团既光滑又劲道,然后撒上面粉擀开,最后切成饺子皮。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进入包饺子环节。母亲包饺子可谓神速,轻盈的手指来回捏动着,仿佛变魔术一般,一张张面片转眼间就在她手中成型,变成了一只只饱满丰盈的饺子。皮薄馅多,还不容易煮烂,咬一口饺子香馨四溢,堪称人间美味。
每逢过年,母亲还会在饺子里包几枚硬币,谁要是吃到包硬币的饺子,新的一年保准行好运。当我们兄妹几个为吃到母亲特意藏在碗里的硬币饺子而欢欣雀跃时,母亲会笑嘻嘻地祝福我们,说着今年“身体棒、学习好”之类祝福的话。
原来,母亲的饺子里包着她对我们满满的爱,包着家的味道。
慢慢长大了,身在异乡打拼,少有时间回家。可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包一顿拿手的饺子。前不久,携妻子一起回家,案板上的饺子整整齐齐地方阵排列,仿佛训练有素、正在等待“检阅”的士兵。可能是长途奔波饿了的缘故,我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两碗,无意间抬眼看见还在厨房忙碌的母亲,眼角不由得酸胀。这么多年,每次回家母亲总会为我精心准备她拿手的饺子,每次离家,还不忘给我们带上一盒。我与母亲的感情,就在这热气腾腾的饺子中氤氲开来。
吃惯了家常便饭的我,对饮食从不讲究,可母亲的饺子,却是我心中最期盼的美味。即便在喧闹的矿区的小吃城里,每每想起母亲时,也会找一家饺子馆,虽然色香味俱全,却怎么也吃不出母亲的味道。
又到新年,我仿佛已经看到满满一案板的饺子正严阵以待。母亲,这个春节,让我给您包顿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