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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的陕北
■史权
  落雪后的陕北,寒冷一步步地逼近了。马路上的车流陡然减少,街道上稀少的行人双手捂着耳朵,走路脚下生风般快速行走。清晨,好想赖在温暖的被窝,美美地睡个懒觉。
  大雪满山的日子,崎岖蜿蜒的盘山公路,车辆通行已被禁止。只留下“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美景,让人无限遐思,令人无比的神往。
  不安分的我们,怎可错过这亲历的美景?相约三五好友,裹着厚厚的冬装,踩着柔软的积雪,兴致勃勃地徒步爬上高原山坡。
  放眼四周山头,却是“浮云遮望眼”,到处苍茫一片。孤寂了许久的大树枝丫,一夜间银装素裹,好一派“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壮美景象。渐渐消瘦了的山峦,犹如穿上了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也开始变得臃肿,愈发显得厚重质朴,纯洁无瑕。
  近处山坡的道路,空寂而宁静,惟余两三行歪歪斜斜的脚印,不一会也被大雪覆盖,掩饰了我们刚刚来过的足迹。让人心生“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唯美意境。
  落雪的陕北,空气清冽而甜美,纵情贪婪地呼吸吐纳,无比的畅快。嘴边哈出腾腾的热气,瞬间飘散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之中,了无踪影。
  下雪的天气并不是十分的寒冷,积雪与鞋子之间的摩擦,让每一步行走都异常费力,不一会儿便浑身发热。突然诗兴大发的好友,站立在雪塬的高处,豪迈地敞开了棉衣包裹的胸怀,放声朗诵起了《沁园春·雪》。一代伟人毛泽东当年荡气回肠的豪气,一时间让大家仿佛身临其境,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落雪的陕北,没有东北雪乡的梦幻童话,也没有天山雪域的神秘空灵。落雪的陕北,独有一种自然柔美的温情,一种广袤厚实的纯朴。
  远处的村庄,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村头的雪地里,传来孩子嬉闹和阵阵鸡鸣狗吠的声响。
  一个头戴棉帽、手拿弹弓的山村后生,其后跟随着一条健壮的猎犬,循着雪地野兔跑过的足迹,敏捷地奔跑着,追缉猎物。
  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猎一只美味,温两壶热酒,聚三朋四友,吆五喝六闹腾上半天,这美美哒的日子,好不令人快哉!
  落雪的陕北,苍翠的松柏,形成了天然的雪凇冰挂。犹如童话里的玉树琼枝,几只久违的喜鹊“叽叽喳喳”振翅掠过,惊落一地的银屑。
  雪塬上的第一个村庄,在我们漫无目的的踏雪中,已经遥遥在望。近年来的新农村建设,把零散偏远的小村子,都搬迁到了宽敞的塬面。整齐规划的一排排新村小楼,在大雪的掩映下,犹如世外桃源,如梦如幻。遥想诗圣杜甫见到这番情景,定会无比欣慰,自己当年的愿望得到了实现。
  落雪的陕北,远去了古村落土窑洞的沧桑凄凉,迎来了美丽乡村的缕缕人间烟火。
  走进一家炊烟袅袅的农家乐饭馆,院前小径的积雪,已被勤快的主人清理干净。凛冽空气中飘荡的香味,昭示着主人已经开门迎客。被饭香勾起馋虫的来客,记起了唐代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落雪的大陕北,农家的小饭馆。留步抖雪围炉下,温酒煮茶品人生;谈经论诗不凡事,志同道合话桑麻。
  热腾腾的饭菜,白皑皑的大雪;暖乎乎的人心,红火火的日子。瑞雪兆丰年,政策绘蓝图。落雪的陕北,预兆着明年的五谷丰登,吉庆有余。
  酒酣耳热声渐高,击碗当歌逞英豪;大雪渐停天愈晚,呼朋唤友归不归?西方的天边浮云渐退,一抹晚霞染红了天际,苍茫的陕北雪原更加显得璀璨多姿!
  一路的欢歌笑语和歪歪斜斜的脚印,逐渐被抛在了脑后。归去来兮,陕北雪原;踩雪踏歌,人生几何?
  陕北的雪,无私无欲,犹如勤劳的陕北汉子,儒雅而质朴。
  陕北的雪,晶莹柔美,犹如妩媚的陕北女子,纯洁而妖娆。
  做人当如雪,包容而坦荡。以雪明心志,敞亮不浑浊。
  冬雪飘飘心如水,何苦静静待春风;惟愿化作一片雪,不负今生不负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