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玲是我的初中同学,个子不高,人却非常精干。她家的条件不是很好,爸爸常年生病,几乎没有劳动能力。所以家里的大小事都由妈妈打理。桂玲的妈妈田阿姨做得一手好饭,尤其是她做的凉皮,在我们县城可是家喻户晓。
田阿姨每天早上三点多就得起床,她要赶在十点钟把凉皮做好,然后挑到市场去卖,辛苦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我和红红是田阿姨最忠实的顾客,几乎每天都要去田阿姨的凉皮摊上吃一碗。我们最喜欢吃田阿姨做的柿子酱,那是延长凉皮的绝配。再浇上油泼辣子,那味道,想起来都会流口水!田阿姨每天都会准备一壶热水,等我们吃完了凉皮,总是会提醒我们喝一口热水暖暖胃。
有一天,我和红红像往常一样,去了田阿姨的凉皮摊,可是田阿姨当天没有来。又过了几天,田阿姨还是没有来。我俩实在是太想吃田阿姨做的凉皮了!红红说,她知道田阿姨家在哪儿,于是,我们决定去她家找她。
田阿姨家住在广电局最高的那座山上,平日里没有太多的人上去。因为山路很陡,下雨之后很容易滑倒,大人是不允许我们去冒险的。我和红红约好,趁没人注意我们的时候,偷偷地向山上跑去。
沿着羊肠小路,我们俩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艰难地向着山顶爬去。终于看见桂玲家了!那是一处简陋的小院子,院子没有围墙,山根处打了两孔土窑洞,硷畔上种了许多南瓜。瓜藤拉得很长,绿油油的叶子中间开出了巴掌大的南瓜花,金黄金黄的,好看极了。叶子下面露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南瓜,有的表皮已经发红,看着着实让人喜欢。我和红红刚想伸手摘朵南瓜花,突然听到了狗叫声,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这时,桂玲跑了出来,看见是我们,高兴地把我俩带进了她家。一进门,田阿姨正在忙着,看到我们来了,高兴地问东问西。我顺着昏暗的窑洞往炕头上望去,看到桂玲的奶奶躺在炕上。这几天,田阿姨忙着照顾老人,所以没有时间去摆摊。聊天中,田阿姨问我们是不是想吃凉皮了?红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田阿姨说,家里刚好还有一块和好的面,她马上去做,让我俩和桂玲负责烧水。不一会儿,水烧开了,田阿姨也端着洗好的面筋出来了。面筋要上锅蒸,蒸得像面包一样松软才好吃。洗了面筋的面浆沉淀后倒进平底盘子中,一张一张地摊,摊出来的面皮晶莹剔透,而且极有弹性。再配上田阿姨的独门秘制酱料,那味道真的是非常棒!
过了几天,田阿姨又开始摆摊了,我和红红自然就成了她的客人。这次,田阿姨的凉皮又多了另一种味道,一种亲人般的味道。
转眼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每次去延长,总是想找到小时候的味道。因为,曾经那种味道里,包含着浓浓的人情味,同时也包含着一位母亲扛起半边天的艰辛和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