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不是“桃”,其果形似桃,而又圆如璎珠,故称之为“樱桃”了。在春寒料峭的三月,别的果实刚刚开花,樱桃树便开始挂果了。因此,樱桃树的树枝被尊为“百果第一枝”,樱桃果实也被称为“早春第一果”。
初春里,没有绿叶的映衬,樱桃树枝上鼓满花苞,不几日,便一树繁花。花瓣的颜色白里泛着浅红,在光秃秃的枝干上,一团团,一簇簇,似云似霞,掩映重叠。樱桃花谢后,树杈上便开始生出一片片嫩绿的小芽,整株树披挂上油绿透亮的外衣。待叶子完全长成,叶片下冒出一粒粒青色的、如同绿豆大小的果实,青绿的叶片和果实便融为一体,很难再区分开来。只有掰开叶片仔细观察,你才会发现,那数不清的娇小玲珑的果实,已然朝气蓬勃地缀满枝头。随着叶片一天天长阔,果实也一天天壮大。油嫩碧绿的叶子在树枝上逐渐繁茂,佑护着一串串儿青豆大小的樱桃。
不经意间,翠绿叶片泛出串串淡黄,再渐渐染作浅红。那手感细腻、色泽通亮的果实,恰似晶莹剔透的珠宝。
暮春的影子落在碧草芳菲间,浅夏轻倚五月门楣盈盈而来。院子里那棵樱桃树的果实开始泛红了,一个个挤在一块,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沐浴着浅夏的暖阳,悄悄给自己染上一抹红晕,在绿意葱茏的树叶间半隐半现。如“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小家碧玉般娇羞与动人。
今年五四青年节,迎来了一场淅沥的雨,一树樱桃带雨红。樱桃经雨水的浸润,变得似珍珠玛瑙般晶莹剔透,鲜嫩欲滴。一个个黄中带红的鲜亮,一粒粒胀鼓鼓的饱满,看了着实让人眼馋。忍不住喉咙里鼓动几下,唇齿间似乎已满是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看着那棵樱桃树,就会想到父母。女儿初三了,为了减轻我的后顾之忧,七旬的父母租房陪读。我们夫妻俩在百里开外的两个城市里奔波。父母和女儿租的房子在学校教师家属院,那是一个静谧又富有诗意的院子。那棵樱桃树在楼宇间逼仄的空间里倒也生长得高大茂盛。每个周末来看望父母和女儿,首先要看看那棵樱桃树,真的是一周一个变化。樱桃树从枯木萧瑟到繁花似锦,再到果实累累,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父母陪读已近一年,每次听他们说着自己的力不从心,我的内心则满是歉疚。父母日渐衰老的面容和满脸的褶皱里,透露着儿孙对他们的拖累。我的眼前,总是晃动着他们气喘吁吁爬着楼梯、手里拎着购买来的蔬菜的场景。那一阶一阶的楼梯上,铺满了父母的辛劳和对儿孙的疼爱。
有时候,觉得父母就像大树,是长在儿女心底的参天大树。我们在父母眼里,永远如娇嫩的果实。父母又如树的根基,我们便如那根基上滋生出的小苗。他们对我们的爱更如泥土,虽然卑微,却滋养了我们。而我们,又将成为子女的大树、泥土,就这样,默默传承下去。正如根对叶的情怀,花对果的期许。
待到樱桃红透时,女儿也将毕业了,父母也会搬离这个小院。但小院里的这棵樱桃树,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