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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登墩山记
杨航
  万里晴空,一扫数月阴郁之气;日出东方,尽销连绵压城之云。万物华泽,不负暖阳之恩;人皆抖擞,再循常日之乐。小城之南,延水之滨,有山名曰“墩山”,今人多称“鼓山”。山不甚高,曾设烽火,护三秦锁钥;水不甚深,逝者如斯,入滔滔黄河。山之阴,老城尽收眼底,盛满多少记忆;山之阳,高楼欲试比高,负载无尽期待。
  余幼时,居于山南,常随父母登临此山,至今已难计其数。华灯初上,凝望窗外,一半星空璀璨,一半山影摇曳。每遇晴日闲暇,呼朋引伴,由小路拾级而上,虽甚乏累,可省不少工夫。山腰处,有窑洞人家炊烟直上;至小山顶,有天下第一鼓矗立。环顾四周,尽览塞北风光。游人常至于此,享受惬意时光,少有再登临高处之举。
  吾沿青石板向上,路渐陡、汗生出,景却更旖旎。先至杜梨亭,稍作停歇,俯瞰城内,人如蝼蚁,车似柴盒,楼宇皆成积木,错落有致而已。亭外路渐平旷,两侧林木茂密、落英缤纷,感慨二十年光景,换了人间。至赏心亭,远眺包茂长虹,行车声、叫卖声、施工声、广播声,混沌一体;而春燕归、夏蝉聒、秋鹊鸣,冬枝压,盈满香亭。再上,过松林,有石碑记,白衣执锨,十年树木。吾穿行其间,感怀前人栽树之功,后人方能乘凉。终到山顶,苔痕上阶绿,时有蛛丝缠绕,非有志者不能至也,然清风携林间光晕常驻。至顶上,唯见长亭与松柏相守,白塔与明月辉映。人心旷神怡,乐而忘忧。顿觉喧闹尘世,庸人自扰居多;辽阔寰宇,不过一人一世界尔。
  四季轮转,白驹过隙,匆匆半甲春秋。倍感人生如流云浮现,阴晴变幻,最是无常。古人云,近山者仁。余曾登云海匡庐,太极武当,孝义王顺,鹭岛五老,各有千秋,虽流连却知返。然墩山于我,如五柳之南山,临川之褒禅,欧阳之琅琊……每有困惑,循环往复,登临而上。冥想片刻,便可豁然开朗。静听鸟音,更念共生之道;远眺群山,已知山外洋洋大观;俯仰人间,最是缕缕烟火暖人。山不在高,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筝起而晓天下春。拾阶而上,山之方位,亦人之境界,惟不坠青云之志,方能永葆心性,求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