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寅虎年,春天来了,我们家的春妮儿也来了。
立春的第九天,外孙女早早地诞生了。老家长辈们习惯昵称春姑娘为春妮儿。
疫情笼罩的清晨,我戴上口罩独自行走在海岸步道,迎微微拂面的海风,闻阵阵扑鼻的花香,看早潮腾卷的海浪,赏海上跳跃的红日,观空中奋飞的海燕,听丛林赶早的布谷鸟交替合唱,感受着这盎然的生机。
此情此景勾起了我对祖国的眷恋,矗立于海岸,眺望遥远的北方,我情不自禁地吟诵起了春的诗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作为北方人,我更喜欢北方的春。“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些有滋有味的诗句,把我带入南北不同的春的世界。
古往今来,文人雅士们咏春的诗文俱多,客观地反映了人类盼春的心切,爱春的情深,恋春的厚重,享春的难舍。
的确。春,从一定意义上讲,是世界万物生命的向往,精神的寄托,生活的福音,梦想的乐园。有春,就有了生机;有春,就有了希望;有春,就有了目标;有春,就有了定向;有春,就有了力量;有春,就有了梦想。
世界地理环境位置的不同,春,走来的形象气质也不同。北方,春是从严寒冰冻的冬季脱胎换骨走来的,走得匆忙,显得急促。当换季的帷幕拉开,人们就翘首以待,等不及她的换装打扮,就想一下子扑过去紧紧地拥抱和亲吻,所以她的出场动静要大一些,姿态高雅而挺劲。而在南方,尤其在南洋新加坡,地处热带,属赤道多雨气候,年温日温温差极小,大地永久是绿色的,换季不用着意换装。绿色的“地毯”,绿色的“春装”,永久镶嵌着各色艳丽的花卉。
花卉是有季节性的。春天开放的品种更多更繁华一些。犹如当地独特的喇叭花树,类似日本的樱花,盛季漫天飞雪;红艳艳的鸡蛋花树,金灿灿的猫爪藤,印度阿育王树的近亲Saraca等等,春季盛开异常繁茂,城市的街道和公园被装扮得艳丽无比。
四季常开,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花,犹如万代兰(新加坡国花,称胡姬花)、三角梅(新加坡称九重葛,红黄紫橙白五种色彩)、砂纸藤等等,日日笑口常开,永不言败。因而春,来得既不扭捏羞涩,又不过于高调。步伐总是轻盈的、平静的,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亮相。
毫无疑问,春,是历代文人雅士赋诗撰文的首要主题。春,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季节,无论为其堆砌多少华丽动人的抒情词汇都不为过。
我总认为,春的性格是有两面性的。四季中,春是最脆弱的。春一生下来就经受着大自然的考验。她既给世界带来温暖,又往往给世界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既给世界带来新生,又给新生命带来预料不到的摧残。
2022·春,多灾多难。
在我的家乡北方,有春寒料峭,有沙尘暴席卷,有冰雹雪冻;再往北去,就是战争硝烟。在南洋新加坡,一个个雷鸣电闪的夜间,暴风雨血洗着公园、庭院、路边怒放的鲜花,拦腰折断生机勃勃的树干。太平洋不太平,马六甲海峡不避风。世界风云的变幻也总是影响着新加坡人安静而舒心的生活。
2022·春,最使人揪心的是新冠疫情。鼠年春带来的新冠疫情,笼罩全球两年多了,不见有任何转机。据新加坡官方统计报道,2022年初春是疫情传播的高峰期,日增病例五位数往上蹿长。学生居家上网课,职员居家办公,市民紧闭门户不出门,出门必捂大口罩。长时间的恐惧、憋闷、焦虑、心烦使人精神疲倦,情绪紊乱。
爱春的年轻人隔窗望春,精神将要崩溃;恋春的老年人惜春如命,立足活在当下,豁出老命也要走出室外,会会朋友,喝喝咖啡,聊聊天。享一春是一春,乐一天是一天。
2022早春二月,我们家春妮儿的诞生,是全家人的精神之春。
疫情之下,我们真是大喜又大忧,唯恐孩子刚到这个世界就感染冠疫。出生时刻,产院一片“白色恐怖”。为了幼小生命的安全,我们不敢探望,只能从女儿发来的视频里看看她的情况。可爱的春妮儿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告诉我们,她向这个世界报到了。
满月后,我们爷孙才得以相见。春妮儿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也看看窗子上的亮光,是想真正认识一下这个世界。我们多么想把孩子抱到阳台见见世面,享受一下春的气息。但是要谨防意外,只能关门闭户,隔离外界的接触。两个半月,孩子学着我们的口型“喔—喔—喔—”,跟我们交流发音了。每次吃奶,总要对着我们笑,以表示对我们情感上的认知,对这个世界的向往。
政府解除禁令时,已接近孩子的百天,我们筹备前往圣淘沙风景区搞个简单的游园庆祝活动。没承想百日前孩子咳嗽不止,第一次享受春的世界,就此凄凉地落空了。我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入院观察排除了新冠变异病毒奥密克戎的感染,确诊为流感病毒感染,我们长舒了一口气。春妮儿却意外地笑了,小嘴撮噘成一朵初绽的小梅花,这一笑暂时赶走了我们心中的愁绪。
百日了,春已过,春妮儿始终没有看到春光春色,没有感受到春天的温馨。谁说“满园春色关不住”,只是不在危难时。我对这句耳熟能详的春的名句开始发出了疑问。可怜的春妮儿只能无奈地等下一个春了,下一个春又能怎样?天知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千古不变的定律,春是悖不过的。脆弱的生命时刻面临着来自大自然的各种各样的挑战、博弈和打击。况且2022·春,迎接的是世界大变局,全球气候大变化,人们呼号着“暴风雨要来了”。春,还会是原来的春,人们还会安享春吗?春妮儿这一代人注定要在全球大变局的博弈中,在风云变幻的日子里成长,我们寄望春妮儿成为生活的强者。作为女孩,既有春的品格——温和秀美、清隽贤淑;又有虎年生人的特质——血气方刚,志存高远,做生活的强者。
地球丛林里有鸟语花香,莺歌燕舞,更有虎狼当道,生物搏斗。弱肉强食、勇者无畏是自然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生命真谛。春,不管怎样,作为新生命的象征,尽管要经历这样那样的风险,但最终取决于春的正能量——强大的生命力。春妮儿向春的世界微笑的那一刻,恰是神舟十三号载人飞船宇航员安全返航的那一天,我们为春妮儿起名“姜宇春”。
春到我家!春在宇宙!
我们祝愿春妮儿喜迎朝阳,快快长大,勇敢地朝着航天英雄们远去的方向,在宇宙之春里自由快乐地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