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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秘图亁坤湾
申均明
  160万年前,黄河现身地球。它是在天之西、云之端的草尖上滴滴答答开始迈步的,伴随着东方的明亮而入海。
  地处黄土高原的乾坤湾,那时恐怕连个影子都没有。如有,或许在黄河远征的马鞍上驮着,或许在风的脚印里眨着眼睛数星星。
  此时,人类更是渺无音讯。它的信息大约在冰层下的碎石子里蜷缩着,等待黄河亿万次的呼唤。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但人类却总是忘乎所以,极力想睁开第三只眼睛窥探天地之奥秘。在难以解开谜团时,便把天地造化之物归于神的创造。在东方世界里,这些神不是虚无缥缈的那种神,而就是我们自己的老祖先。如华胥、伏羲、女娲、太上老君、黄帝、炎帝、蚩尤等等。所以我们中华民族的神话传说大都是太古代人的功劳簿。祖先们顶天立地、造化万物的神秘之能,不仅给我们留下了海量经典和绵延不绝的文明,而且能让后辈在海阔天空里生发更多的奇思妙想,产生更大的骄傲和自信。
  今天,又有人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湖南张家界天门山那个洞缺之物,大石头,说是万古年时,精卫拿去填海了,堵住了大海之大窟窿,成了现在的台湾岛。天门山的洞形和台湾岛的形状,两个图一对比,还真不差一二。无数人在网络上转发,证明我们还真相信这个说法。在华夏之九州,现实和故事是真有一根血脉奔腾的脐带连着。正如你和我,若论出六辈,我们基本都是亲戚。
  所以说,大地上的景观故事,不都是这么一惊讶而来的吗?人类就是在不断发现的兴奋中编纂出了无数神话故事。这不是自己哄自己,是本能使然。是自己抬举自己,自己修饰打扮自己。这还是自然之象的故事。就人类历史而言,不是也有人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吗?为了生活更精彩、更精致,精神更爽朗、更有魅力,活得更有希望、更有梦想,虚构大千世界是有必要的。我们每每都愿放飞心智,给每一个自然造化之物、每一个有励志内涵的景象之物赋予精彩、生动的故事,成为人类精神标识和前进航向。
  乾坤湾的故事也是这样来的。它的魅力,先是被住在其身边的山野村夫发现的。他们在惊讶天地的鬼斧神工时,便敬仰它给人类生存发展的启示。他们似乎真的看见伏羲在这里画太极,见过伏羲赤脚蹚河的午后。于是就慢慢演绎出了生动形象的传说。这些传说和故事经文人骚客添墨润色,便越传越远,越讲越厚。
  天地间的一切物象、气象,当人类两眼紧盯它时,它的心是跳动的。你分明能感觉到它和你一样,在一呼一吸。最好的佐证是老家的那些窑洞和院落。几年不住人,便破败了,杂草丛生,到处生裂缝、起土皮。因它长时间感受不到你的心跳和呼吸,它便绝了念想,随风而逝,呼啦啦大厦将倾。
  今天,先给你们说说真实的乾坤湾,同时也说说我眼中的乾坤湾。你相信真实,你更相信思维推演和认知演绎。因为故事里的精神和灵魂更能使你清醒和明白当下。
  延川乾坤湾,乃天设地造的一个先天八卦图。水动为阳,山静为阴。乾为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坤为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君子识君子,器形立天地。
  1997年初冬,著名的本原文化研究学者、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靳之林在当地知名人士冯山云的陪同下,首次考察了乾坤湾。
  乾坤湾,被一双慧眼初识。
  靳老先生的眼睛浏览过世界风光。面对黄河秦晋大峡谷以及S形的黄河大转弯,一声慨叹天上来:“我去过世界上不少地方,看到过世界著名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在我看来,古埃及的金字塔、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等著名景观,比起这里的黄河秦晋大峡谷上的S形大转弯来,那才是小巫见大巫。”
  自然之美,人类的想象是达不到的。
  这一叹!乾坤湾美美地打了个大喷嚏。哎呀呀,终于有人识得庐山真面目。但它的名字还是“S形大转弯”。
  1998年冬,全国部分文化界知名人士准备联名建议中央开发保护秦晋大峡谷“S形大转弯”,便向全国政协提出了建议。不久,全国政协发来通知,要求延川县政府以政府的名义,向全国政协提交一份关于支持延川县开发黄河文化旅游的提案。当时各个方面都没有关于“S形大转弯”的详细材料。起草工作委派给了县政府办秘书董国璟。为确保提案内容详实,论证充分,建议合理科学,政府办特邀请熟悉了解“S形大转弯”的在延川当地文化、民政部门工作的冯山云、冯瑞山、冯贵斌、董国军四人参与提案起草工作。关于“S形大转弯”的名称问题,他们反复商议,并回忆靳之林老师的一些观点和说法,最终根据“S形大转弯”独特的地形地貌,借乾坤八卦、阴阳鱼眼的概念,以及景观地处士岗乡碾畔村的情况,将“S形大转弯”更名为“乾坤畔”。材料形成后,交由时任县长李建社审定。李建社同志在全篇文章中,只改了一个字,将“乾坤畔”改为“乾坤湾”。泛黄的故事,是原乾坤湾镇党委书记辛永峰给我讲的。
  一字之改,一席大气象便跃然纸上。那个“畔、弯”是一个地形现状,而这个“湾”却是一个大境界,大气象。至此后,“S形大转弯”更名为“乾坤湾”,并很快被大家熟知和广泛传播。
  2005年,乾坤湾通过国土资源部审查,被批准为第四批国家地质公园,并被命名为“延川黄河蛇曲国家地质公园”。
  蛇曲景观,呈现出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其中在延川境内形成五道大湾,被统称为蛇曲。蛇曲是指被河流冲刷形成的像蛇一样蜿蜒的地质地貌。延川黄河蛇曲是如今中国干流河道蛇曲规模最大、最好、最密集的蛇曲群,是罕见的景象。它由北而南延伸,依次是:漩涡湾、延水湾、伏寺湾、乾坤湾、清水湾。一湾比一湾壮观,一湾比一湾磅礴。
  2015年6月28日,陕西省调整乡镇行政区划,撤销土岗乡,设立乾坤湾镇。“乾坤湾”被永久定义。
  乾坤湾,弯道弧度320度以上,堪称天下黄河第一湾。
  乾坤湾,一幅天地神秘图,一部人间智慧书,一段爱情大史话。
  看黄河东岸的伏羲老爷,他气宇轩昂,仰望苍穹,问天五千年,便有河出图,洛出书,九州四海共繁荣之景。
  看黄河西岸的女娲老母,大地的维纳斯女神。多么时尚的发型,东方世界最漂亮的女人。她不问天,只盯着滔滔黄河向东流。她要看东方天亮,看东方崛起、胜出。
  乾坤湾,是先天的生命图。天然的地理太极图,昭示乾南坤北,东离西坎。以“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的自然规律,演示天、地、人的生生不息和周而复始。把“一阴一阳谓之道”诠释得淋漓尽致。
  大同世界,大道至上。
  乾坤湾,是人心的安放地。
  乾坤湾之象,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泰卦》之象,天地之心融为一心。此处,日月光辉交融,天地气象重叠,彰显社会和谐,天下太平。在这里,光与光同照,气与气相交,物与物共生,山与水共融,人与景共景,一片清凉世界,一片无为胜景。人立其间,初心显现,天地人,三心亨通。在顿悟中,不见了你,也不识了我。心安于天地,和天地一心,也为天地也为人。真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乾坤湾,是上帝的智慧眼。
  谁见过上帝的眼睛?我们每每遇到困难,总是祈盼老天爷睁眼,给我们指出一条光明大道。去乾坤湾,老天爷就睁开了半只眼。当站在黄河西岸眺望乾坤湾,分明感到有一只黑黑的大眼睛盯着你看。这只眼充满了慈祥、疼爱、智慧。看着这只眼睛,你会读懂人与自然的和谐之义,领会到大道至上的坦然,默默记住谆谆教诲的疼爱,以及阔步前行的智慧方略。这只眼睛,也是人类的智慧之眼。
  乾坤湾,是爱情的大草帽。人毕竟是富于智慧的生命体,生生不息的高贵之处,就是端起了爱情这碗酒。所以,多么神圣的秘境,最终以爱情故事掀起高潮,留下回忆。乾坤湾也不例外。有人说,乾坤湾像一顶大草帽,是谁丟下的?是忘记了,还是事急了,给遗落千年。这个故事没有编下去。今天,试着推测一下,也许就是这样的情节。
  相传,太古天地大洪水后,伏羲和女娲来到黄河边上。兄妹商议,伏羲在黄河东岸选育五谷、耕耘稼穑,女娲去黄河西岸驯化牲畜,操持家务。那时天气相当炎热,太阳毒辣辣的,每天像火烤一样。看着女娲的脸一天天晒黑,伏羲非常心疼。于是采得黄河两岸百株仙草,给妹妹编了一顶遮阳大草帽。正准备跨过河去送,忽然看见黄河上游漂来两颗鲜红鲜红的大红枣。情急之下,他放下草帽,两步踏入河心捞起了红枣。两颗红枣,兄妹俩各吃了一颗,随后将两颗枣核向河两岸各扔了一颗。瞬间,黄河两岸枣林遍地,他们二人也忘记了彼此是兄妹。黄昏来临时,伏羲和女娲便在一棵枣树下结成夫妻。从此,人类开始繁衍生息。
  河对岸那顶草帽看见伏羲和女娲成了夫妻,仰天大笑,幻化成一片宽广肥沃的塬地。此后,这片塬地上年年枣花飘香,祈福夫妻恩爱,天作之合。枣香飘过河西,在天边变化成五彩祥云。傍晚时,便落在女娲的头顶。我们在乾坤湾的伏寺村看女娲像,黄昏时最漂亮。
  女人在黄昏时最漂亮。不信,在黄昏时去看看身边经过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仙女?
  直到现在,黄河两岸新人入洞房后,还要在炕头上撒红枣,寓意早生贵子,代代繁衍。规矩就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
  伏羲情急捞枣时留下的两个大脚印,还在黄河河心留着。如今,站在碾畔村,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大脚印,被命名为定情岛,是十分贴切的,应了天意。
  乾坤湾,天地之秘图,不论故事是谁讲的,都是美好的、灿烂的,越流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