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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11月24日
窑洞小院里的一次特别宴请
记者 李江峰 贺秋平 张益博 华商报记者 李新怡 周晶
  初冬时节,延安杨家岭革命旧址松柏苍翠。82年前,毛泽东就是在这里宴请来延安考察的南洋华侨领袖陈嘉庚。在小院内极其简朴的一餐,让陈嘉庚感慨万千。延安之行后,他曾意味深长地说:“得天下者,共产党也!”
  号召3200余名南洋机工支援祖国
  “华侨旗帜、民族光辉”,毛泽东曾这样高度称赞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
  长期旅居新加坡的陈嘉庚,在华侨中一直享有崇高威望,被誉为“公忠谋国,一生如一日”。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在新加坡积极倡议成立了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简称南侨总会),领导南洋华侨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支援祖国抗战的浪潮,从财力、物力、人力,源源不断地支援祖国抗战。
  当时,上海、广州等沿海城市陆续沦陷,几乎所有的港口和对外通道,都遭到了日军的封锁,华侨们募集的物资无法顺利运回祖国,20万民工用时9个月修通的滇缅公路成为“战时生命线”。但当时面临的窘境是:国内不仅没有多少运输车辆,有经验的司机和机修人员更是少得可怜。
  1939年,在南侨总会主席陈嘉庚的号召下,3200多名南洋华侨青年组成了一个“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服务团”,一个抗日战争时期的特殊团体就此诞生。
  3年的时间,这批爱国青年放弃了国外安逸的环境,冒着枪林弹雨日夜奔赴在滇缅公路上,共计运送了军需物资50万吨、汽车1.5万余辆,还有不计其数的民用物资。在这条蜿蜒曲折的“战时生命线”上,先后有1000多名南侨机工献出了宝贵生命,平均每公里牺牲1人,这是何等的悲壮。
   一简一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1940年3月,陈嘉庚率慰问团一行50余人回到了祖国。他此行有3个目的:一是向抗战军民致敬慰之意;二是考察战时国内情况;三是回南洋向华侨报告、宣传,使万千华侨增强爱国热情,以外汇财力助祖国抗战。
  陈嘉庚一行先到达了重庆,看到国民党的招待极尽奢华,不免忧心忡忡:“国难当头,蒋介石竟如此奢侈,用几百大洋吃一顿饭,中国的希望在哪里?”
带着这样的疑问,冲破重重阻碍,1940年5月31日,陈嘉庚率慰问团一行抵达了延安。6月1日下午,陈嘉庚在朱德同志的陪同下前往杨家岭拜会毛泽东,二人一直交谈到了晚上。
  初夏的延安,晚风习习。为了表达对这位华侨领袖的尊敬,毛泽东特意在杨家岭的小院里宴请陈嘉庚。如果单单从这顿饭的“标准”来看,并不足够隆重。
  “当时,毛主席搬出一张没有油漆的方桌,四周摆了几个小凳子。为使桌子好看些,毛主席在桌子上铺了几张报纸当作桌布。而当他回窑洞取碗筷时,一阵风吹过,报纸散落一地。毛主席出来一看,无奈地哈哈大笑。”杨家岭革命旧址讲解员冯乐乐介绍说。
  那时的延安还没太多新鲜的蔬菜,因此,这顿饭的蔬菜仅是些白菜、咸萝卜,而中间坛子里冒着热气的清炖鸡,是桌上唯一的荤菜。毛主席对陈嘉庚说“:我薪水有限,买不起鸡呀,这是我房东大娘知道我来贵客了,把她一只下蛋的母鸡杀了、炖了,招待贵宾,我也跟着你沾光了。”
  与在重庆的招待相比,一简一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毛泽东诚恳、热情而又简朴的一顿饭,令陈嘉庚深为钦敬又倍感亲切。
  “饭菜虽然简单,与国民党的招待宴会不可同日而语,但陈嘉庚却吃得津津有味。这餐普通饭菜让陈嘉庚感慨万千,同重庆达官贵人的豪华宴席相比,他看出了国共两党的根本区别,促使他这个拥蒋派转变了态度。”冯乐乐说。
  没有繁文缛节,这里民主之风盛行
  百闻不如一见,此行,让陈嘉庚对延安浓厚的民主氛围也颇有感触。
  陈嘉庚与毛泽东会晤时,曾邀请华侨女学生担任翻译,一个细节打动了细心的陈嘉庚:“南洋女学生来,无敬礼便坐,并参加谈话,绝无拘束。又一男同学来亦然。”
  无独有偶,毛泽东陪同陈嘉庚逛延安新市场,只见毛泽东的穿着并不比当地赶集的农民好多少。陈嘉庚看到,走在街上的行人都在跟毛泽东打招呼,甚至还有人停下来和他聊几句。小到家里的红白喜事,大到对边区政策的建议,人们随意畅谈。
  在赴抗日军政大学第三分校参加活动时,陈嘉庚看到朱德脱下灰色军上衣,卷起白衬衫袖子,兴致勃勃地参加篮球赛。球场上,朱德身手矫捷,同小伙子一起飞奔拼抢,没一会儿就投进了4个球。看到这一幕,陈嘉庚没想到,这位统率千军万马的总司令,在球场上竟也是一员猛将。
  “在那里,人人平等,相亲相爱,有如兄弟。”在延安期间,这些体现出民主、清廉、节俭、朴素的细节,都令陈嘉庚感到惊喜不已。
  不仅如此,陈嘉庚还对延安和中国共产党的作风,总结出了8条结论:一是没有苛捐杂税,不像国统区那样捐税多如牛毛;二是领导人廉洁,他们的工资标准和一般干部、士兵相差很小,这同国民党达官贵人的贪污腐败形成鲜明对照;三是没有乞丐、妓女和失业的人,人民生活过得去,不像国民党统治区那样民不聊生;四是领导人和人民群众平等相处,不像国民党统治区那样等级森严;五是社会治安好;六是男女关系严肃;七是朴素成风;八是民主风气好,县长是民选的。
  “中国的希望在延安”
  在延安短短几天时间,67岁的陈嘉庚不顾劳顿,不仅拜会毛泽东、朱德,还与财政、公安、司法各界负责人进行多次深入交谈,之后还参观了女子大学、抗大第三分校,走访了延安新市场及安塞铁工厂、印刷厂,接触了集美学校和厦门大学的校友以及归侨男女青年,出席延安各界的活动。
  通过这些活动与接触,让这位饱经忧患的爱国华侨,看到了苦难中国的光明之地。正如陈嘉庚在《南侨回忆录·弁言》中所写的那样:观感之余,衷心无限兴奋,梦寐神驰,为我大中华民族庆祝也。
  返回南洋后,面对身边的亲人和华侨子弟,陈嘉庚热情地写道:去年新加坡的各社团联合欢迎我,我的演讲措辞是相当悲观的。我曾说,中国要转弱为强,必须再等半个世纪才有希望。但是,经过这次回国实地考察,才知道我的话说错了,原来拯救中国的人不但早已诞生,并且已经在那里做出许多大事了。
  “延安之行,共产党领导人用民主、平等、清廉与简朴的作风折服了陈嘉庚。从他们的身上,陈嘉庚看到了中国的出路和希望,看到了共产党得人心、得天下的历史必然。可以说,延安之行是陈嘉庚人生旅途中的重大转折点。”冯乐乐说。
  离开延安后,陈嘉庚积极向国内外宣传在延安的所见所闻“。中国的希望在延安!”这句话使正处于战火中的中国民众和南洋爱国华侨耳目一新,受到了极大鼓舞。这位无党派爱国老人的照片和这句肺腑之言,正展览在延安革命纪念馆内,影响着一代又一代年轻人,不忘历史,勇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