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它温暖了万物,扫去了人们心中的阴郁。
那天,我们一行知青拿上绳子、斧子或镢斧来到沟后坡地上的小树林里砍柴。到了目的地,大家分头作业,不一会儿就挥汗如雨。
我使用的是镢斧。领工具时,我就很喜欢且看重了它。觉得它有两点好处。其一:镢斧比一般砍斧重些,重力加速度,稳准狠快。其二:镢斧有两种用途,可以一边砍柴一边刨柴,使用起来随心所欲。秀用的是一把砍斧,遇到需要连刨带砍的柴就费些力气。尤其是遇到藤条,只有镢斧极其好用。
那次,我们去砍柴的地方藤条比较多。秀向藤条进攻的时候,尽管她费尽力气,可依然砍不断藤条。而我顺坡踩倒藤条,用镢斧使劲一砍,藤条就断了。没几下,就砍了一堆柴。秀见我的镢斧如此好用,便向我借斧。我说了一句“接住”便将镢斧扔向站在我下方的她。谁知厚厚的枯叶成了镢斧的天然滑梯,还没等秀反应过来,镢斧“嗖”一声掉到多年雨水冲刷形成的深洞里。我跑到洞前俯首,洞深无底,只好放弃。只好在别人捆柴间隙,赶紧借斧再砍一些。
随后,我将柴捆好,选一根平整的柴棍,将棍插到柴捆里。然后一个猛力把柴竖起,半蹲着背柴起身,跟着队伍离去。
我一步一回头,可不得不放弃我那心爱的镢斧。
我想这样也好,镢斧一路陪我劳作,正好让它在没有主人的世界中,把疲惫的身体调理调理。
过了几个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我和大家商议,去队里借一下盘绳,把那失落的镢斧找回。
知青朝跟队里借来了盘绳挎在右肩,我们一行知青由山峁向丢失镢斧的地方走去。来到失落镢斧的深洞旁,大家面面相觑。我说:“斧是我掉下去的,我下吧。”话罢,我把绳子的一端系在腰里,另一端让大家系在树上。准备工作就绪,我告诉大家:“听我的口令,我说停再停。”众知青在上面一段一段放着绳子,我就像猴子一样顺着深洞一步步地下滑。我们相互配合着。到了洞的中部,华不知绳子放了多少圈,变了音恐惧地向下喊着:“咋还没到底啊!”我赶忙说:“快了,快了。”不一会儿,我到了洞底,镢斧进入我的眼帘。它就像一位贪睡的青年,安详地躺在那里。我赶紧拿起镢斧,就像久别的朋友,显得那样亲昵。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洞口高喊:“镢斧找到,可以拉绳”!我借助大家拔河式的力量,以灵巧的身体,用镢斧勾着洞体,不一会儿就上升了七八米。就在我借用镢斧继续引体向上时,突然,洞口的浮土劈头盖脸地呼啸而来。我大呼:“停……停……”上面没了动静。我抖抖身上的浮土,定了定神,向上喊:“慢点,拉吧!”大家又活跃起来。我终于安全到达洞口。这时,有一位知青拉着我的手,我把镢斧顺势向前一送,身体一跃,便回到同甘共苦的队伍里。
镢斧的回归,大家欢欣鼓舞,共庆胜利。
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可镢斧失而复得的事情好像发生在昨天,依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但每当忆起此事,我都有些后怕。怕的是万一洞里要有蛇洞或灰鼠,我会怎样?万一洞口的松土大量塌方,我又会遇到怎样的危险?难怪华当时和我对话时都变了声。或许当时,她在担心我发生不测。真是那样,也许我会留下残疾,也许我会成为客死他乡的孤魂。但当时,我却不知自己怎么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勇气。
后来,这把不寻常的镢斧一直陪伴着我,直至插队生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