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陕北插队前,我想学一项为贫下中农服务的本领,便向医生学了针灸。到队里后,看到老乡特别需要医生,我又在自己身上学会了打肌肉针。教师、赤脚医生成为我插队期间最主要的两件事。我很喜欢也非常投入,从早到晚像穿了红舞鞋般旋转不停。
离村最远的一户人家姓张。一天,一个叫团圆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跑到知青点找吕天俐和我,让救救她爸。我们跟着她去了她家之后,才知道她父亲是脑溢血后遗症,半身不遂不能自理。我们没看过这么重的病,答应他们一家人试试看。
这一试就是两年多。每天晚饭后,我俩就去给大爷扎针。扎了一段时间,我们感觉效果不明显,又重新商量方案,采用在重点穴位上注射B12,再配合针灸的疗法。老人渐渐知道疼了,有了好转的迹象。这更加增添了我们的信心,我们就更上心地给老人扎针。
不久,吕天俐招工离开了,只剩我一人坚持着。山高路远,晚上夜黑风大,走路难免害怕。每当听到夜猫子的怪叫或大风的呼啸,我的心会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心跳加快,如同捣鼓。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大声唱“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给自己壮胆。碰到下雨下雪的恶劣天气,团圆的哥哥张福山会接送我去给他父亲治病。就这样坚持、坚持、再坚持,终于有了成效。张大爷能自己拄着拐杖上厕所,能到硷畔上晒太阳了。
还有一次,红芳的母亲得了搭背疮,后背上有碗大的一块蜂窝状的创面在流着脓血。我和同学闫华玲一起去给她治病。闫华玲看着我给病人清创面、处理伤口,说:“你胆真大,是个当医生的料,我不行,一见血就晕。”可世上的事往往阴差阳错,招工后,她干了最不愿意干的医务工作,我却与当医生失之交臂,做了行政工作。
从医期间,我还收集了一些土药方,这是当年缺医少药的农村老百姓的智慧结晶,挺管用。
农村是个艰苦的地方,也是个历练人的地方;农村是物质匮乏的地方,也是可以寄托精神的地方。那些年虽苦虽累,可也有值得回味、值得骄傲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