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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10月20日
我亲爱的奶奶
西安市西咸新区泾河新城第一中学初二(6)班孙孔睿
  记住一件小事,对于我们来说十分容易,几分钟后要见到的人,几分钟前做过的事。但我的奶奶,她哪怕费尽心思也很难做到。在爷爷去世后,奶奶的记忆力急剧下降,常常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分不清方向,搞不清时间,甚至身边的亲人也常常叫不起名字。这段时间奶奶和保姆阿姨住在离我家40多公里的地方,周末一有时间我就骑车去看奶奶。上次路不熟,往返骑了100多公里,天很黑了才骑回家,但看到奶奶见到我激动的神情,我觉得再累也值得。
  今天,我又骑自行车去看望奶奶。一早奶奶得知我要来的消息后,十分开心,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向保姆阿姨问:“我卡卡是不是要来?”保姆阿姨说奶奶早早拿出她的零花钱,一张一张拿出来数好整好包在纸里又装在衣服口袋里,一直用手按在口袋上。奶奶在平时生活里很节俭,也分不清钱的多少,常拿着一张10元当作100元给我,我们也从不戳穿她,因为我们知道奶奶是想把所有的爱借此给我。我从家骑车到奶奶那里要3个多小时,听保姆阿姨说,在等我的3个多小时,奶奶忙坏了,一会儿提着鸡蛋筐筐说要给卡卡拿上,一会把苹果装在筐筐里提上说要给卡卡送去,一会问卡卡是不是要来?在她的记忆中,每五分钟就会忘记些什么,前一分钟说过的话后一分钟就记不清了,为了不把我要来的事忘了,奶奶一直念叨着念叨着。
  我给奶奶买了她最爱吃的鸡肉卷和烧饼,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奶奶正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保姆阿姨说奶奶一看到戴眼镜的男孩就招手喊:“卡卡!卡卡!”在窗户前趴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一来,奶奶笑得像一朵秋日的金菊,把脚边的鸡蛋筐往我怀里塞。我给奶奶解释“我骑车来的带不了,留给你吃”,奶奶忙从她床边上的“宝贝箱”里拿出两块月饼给我吃。我和奶奶在沙发上聊着天,奶奶每五分钟就要问一次我相同的问题,我一遍一遍一一回答。我说爸爸一会儿要来看她,她笑着点了点头,这下就一遍一遍又问我爸爸是不是要来。也许她很累,她在脑海里使劲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完整的世界,她的记忆就像一副拼图,她无时无刻不想把这份拼图拼起来,但就是找不到接下来的那块,过了不一会,又有几块拼图消失了,她很茫然。
  我陪她度过了一个下午,临走时,她又提着那筐鸡蛋要让我拿着,我说:“奶奶留给你吃,补补身子。”电梯把奶奶的身影挡在门外,眼泪滑落在嘴里咸咸的。返程的路上,奶奶的样貌总是闯进心海来。
  晚上爸爸从奶奶那回来,拿出6张卷成一卷的10元,说我走了后,奶奶一直懊恼自己“忘了给娃钱”“忘了给娃拿鸡蛋”“忘了给娃苹果”“忘了给娃吃月饼”。在奶奶这么多的“忘了”中我感受到的却是奶奶铭刻于心的“记得”。对于患了阿尔茨海默症的奶奶来说这是多么难做到的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奶奶能记住的事儿,就是奶奶最关心的事儿,我是她记忆拼图里重要的一块,让她的拼图可以完整地拼在一起。
  奶奶,我会常常去看你,不从你的世界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