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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12月10日
落叶
白雪

  秋摇落了满身的疲惫,落叶便开始在荒芜的大地上流浪。
  以前,每到秋天的时候,我总是会拾起一片落叶,再配一张我捡落叶的照片,发一个朋友圈并配文:落叶是我寄给你的一张明信片。有人会回复:收到。这样我就心领神会。
  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这个世界,以及其间的日新月异,或者突如其来的变数,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平心静气,或者说心如止水地去接受。年纪不同,心境自然就不同了。
  转眸间,高墙上攀爬着的植物的叶子已呈褐红色,美极了。秋的韵脚于高处倾覆而来,像一幅立体而生动的油画。只可惜自己没有那天赋,无法把它生动地描摹出来。在自然美的面前,语言是苍白的。唯有画出来,才可以描摹它的美。
  秋意深浓,公园里的长椅安静如斯。我亦安静地坐着。秋风乍起,叶子就扑簌簌地落,有的在空中打几个旋儿,有的直直地往下坠。满地落叶缱绻于泥土之中,每一种下滑的姿态都很美,像被驱赶着赴一场不情愿的约会,又像回到久别的家。
  秋风扫落的叶子,有的会回归土地,有的被来往的汽车和脚步碾碎。虽然最终的归宿都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但意义却迥然。
  被风带着去土地的叶子,应该是幸运的。那里有泥土,将叶子都变作肥料,回馈大地;而在马路上被碾作泥尘的,只能魂归虚空,再无轮回。
  望着落叶,想起年轻的时候有些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说愁。现在早已不会,现在反而喜欢上了秋天,喜欢上了落叶。喜欢秋天的大气、沉静、淡泊、通透、与世无争,而不是萧瑟。秋,有一种静默的力量,是伏藏。而落叶是一种轮回。
  如今,人到中年,就像人生走到了秋天,藏起了万般心事,也藏起了所有锋芒。开始变得沉稳,豁达,柔软。
  落叶归根,在这片苍穹下不是山不是水,是满满的各种各样的告别。仿佛一夜间,成都的烟雨不再朦胧。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凝重、越来越萧瑟、越来越冷清了。
  就这样坐在秋天里,说虚度也没有虚度,说意义也没有意义,一天的光阴,就这么过去了。
  白露之后,就感觉晚秋的白天,和冬天一样短了。
  风把一片片落叶吹到我的脚边,轻轻捡拾起一枚,那叶子上面还沾染着湿气。嗅一嗅,还能闻到其残存的清香气息。丢下这一枚,再去捡拾下一枚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点恍惚了。再回头,竟记不得刚刚自己手里持有的那一枚叶子的模样。机缘转瞬即逝,我已经分不清失去的和拥有的有什么不同。于是,找出来一张我几年前拍的照片,发了一个朋友圈:将岁月的箴言藏于一枚秋叶,风起时自有答案,从今天开始平分秋色,一半给诗歌,一半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