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安插队时,每天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家挑水做饭,忙得不亦乐乎。虽然很累,但年轻的我们不甘寂寞,晚上常常坐在炕上,有的学唱歌,有的学拉琴,热闹又开心。不曾想,炕头学的歌曲有一天也派上了用场。
我们知青曾经配合生产队组织过一次文艺晚会,我参加了这场晚会。那是我头一回登台表演,以至几十年过去了,演出时的一些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那年,生产大队组织召开大会。这次大会与往常不同,除了队长、书记讲话,还有文艺演出。地点就在知青窑洞前那片开阔的地方。队里号召大家积极报名参加。于是,我们知青策划组织了那次晚会。
我们知青商定出演表演唱节目《五好红花寄回家》,该节目围绕全家老少送小伙儿参军这个主题,边唱歌边表演,活泼有趣,生活气息十足。
表演唱由张亚英和于瑛两位大姐负责,由靳宪华出演参军的小伙儿,李爽如扮演爸爸,金兆敏扮演妈妈,张亚英扮演姐姐,我和邓卫新扮演妹妹。
演出时,两根竹竿撑起一块红布,当作幕布。窑洞里的灯泡拉出来挂在窑门口,当作灯光。舞台虽然简单,可我们很是认真。精心准备了演出服装,每个人还都化了妆。
亚英姐和于瑛姐除了当导演之外,还负责演出人员的服装和化妆相关事宜。
靳宪华当年帅气英俊,身姿挺拔。演出时,他穿着军装,戴着军帽,胸前佩戴一朵大红花。
李爽如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头上包着白毛巾,穿着一件黑色的中式衣服,扎着布腰带,腰带上别着个长杆烟袋锅。
金兆敏眉目清晰,身穿中式大襟衣服,头上包着一块布,脸上还画了皱纹,看起来像一位慈祥的妈妈。
张亚英沉稳大方,出演姐姐。
我和邓为新正值花季。亚英和于瑛姐为我化妆,给我脸上涂了胭脂,并扎上两根小辫子,翘得高高的。不知找谁借来一件小孩子的上衣给我穿上。那短短的衣服刚过腰,穿上紧紧的。于瑛姐说我这样打扮,就更像小孩子了。邓卫新长得瘦瘦小小,不用扮装就像个小妹妹。
演出前,李爽如装扮好之后,还到窑洞里给我们亮了相。只见他旋转着走到大伙面前,猛地一转身,叉着腰,嘴里说着“我们是八路军武工队”。那扮相,还真像电影里的武工队队员。
那天,硷畔上热闹非凡,可我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我们的节目是最后的压轴戏。在社员许宝贵唱罢婉转的信天游之后,不记得谁说了句,该你们上场了。
我们上场后一字排开,站到场地中央。大家围着即将去参军的小伙儿唱起来:“春风吹开遍地花,吹开了遍地花,小伙参军就要离开家呀。大家来送他呀,全家老少都到齐,人人送他一句知心话呀……”靳宪华精神抖擞地站在场地中央,听着家人分别对他语重心长地说着知心话。
爸爸第一个唱道:“到了部队要听首长的话呀,你可要听话呀,莫把脾气耍呀。艰苦奋斗莫忘本,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呀”。李爽如扮演的爸爸微微弯着腰,手里拿的烟袋锅配合着眼神和动作,显得威严无比。
妈妈接着对儿子说:“到了部队你别想家呀,你可别想家呀。记住妈的话呀,你可别想家呀。戴上这个针线包,缝缝补补用得着它呀。”金兆敏的声音亲切感人,母送子的万般柔情,都化在了歌声里。
姐姐手拿《雷锋日记》送给小伙,唱道:“我也说句话,雷锋日记弟弟你收下呀,好好学雷锋呀,做个好战士呀。你快把它收下呀,学习雷锋好榜样,灿烂青春献给国家呀。”亚英姐的歌声里充满了姐弟情。
最后轮到我和邓卫新扮演的妹妹,我俩一蹦一跳地来到哥哥面前,说起知心话。我们俏皮地唱道:“哥哥你给俺寄来一朵花呀。”哥哥问妹妹:“你要什么花呀?”妹妹答:“玫瑰牡丹俺们都不要,就要你的五好光荣花。”
我和邓卫新围着即将参军的哥哥,用那个时代特有的动作舞起来、唱起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情之中。非常兴奋,早已忘记了紧张。
最后全家人一起唱:“小伙子参军离开了家,千言万语他都记下。爹爹说的话,妈妈说的话,姐妹们说的话,下定决心当个五好兵,早把五好红花寄回家。”
硷畔上歌声阵阵,演出非常成功。演出结束后,社员们的掌声经久不息,我们也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