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大爷家赏花。大爷家的花种在院子的一角,其中有一株花种在瓷盆里。漆红色瓷盆的前面印有“景德镇”字样,背面印有“春满人间”字样。花枝如墨,枝干枯瘦,有些国画的意境。
我看着看着,入了迷。大爷家的院子里有很多花树,都开花,唯独这株长在盆里的还没有开。给大爷家的二哥发微信:“二哥,这是什么花,我大爷说不知道叫什么名!”不一会儿,二哥那边发来了回复。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哦。原来是梅花!”我不禁欢喜。
梅花入了北方,怪不得大爷不识它的名字,还说它总不开花。放下手机,我久久地站在这株墨梅前,心想,若是在江南,它会是怎样的情景呢。此时的江南,草长莺飞,一排排桃花,一株株木棉,任是哪一种花,都已在属于自己的时令里开放。三月开玉兰,硕大的花朵,如同琼玉;四月开桐花,浅紫若梦;五月开牡丹,香飘十里。而到了十一二月,雪下起来,百花凋零,无人能抵挡住冬的冷峻,可梅花却沁雪而开,一身寒香,那种清芬,怕是只能用诗句来形容。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如今,再看眼前的这株墨梅,因主人的喜爱,或因商业化的今天,变成了命运的另一种安排。
这株墨梅,使我不由得想起梵高。在生命的最后,他画出了大片的紫色鸢尾花,花形硕大,富有无尽的张力,而在这片如同蓝墨水般的花海旁边,却夹杂了一株白色鸢尾。它高洁,傲岸,却格格不入,咄咄逼人。
《鸢尾花》是梵高于1889年5月完成的一幅作品。有人这样解读:鸢尾花很平凡,但梵高画它,是在期许生命的粲然。用心向花叙述衷肠,把血给予了花的根,把眼睛给了花的瓣,把自己也期许了花。
《鸢尾花》,是梵高灵魂的天堂鸟。
梵高还画过《康基老爹》。不得不说,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朴实的老人,就像我们身边每一个戴着帽子、身穿夹袄,憨厚地和我们打招呼的人;还有《吃马铃薯的人》,不知道梵高是怎么把这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场景,画得如此深刻!
当然,我们不能忘了他的画作《麦田上的乌鸦》。笔力尽乎扭曲,一群群乌鸦在金黄色的麦田上空盘旋,如同梦境,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心灵的挣脱感奔突而出!
如果梵高还活在今天,他会怎么样?他还会画星空、麦田、割耳朵的自画像吗?时代不会误了任何一个人,没有孤独与悲鸣,就没有这一幅幅充满张力的画作!
思绪的翻飞,让我与墨梅对视良久。院中篱笆外,一声声脆音,阵阵啼鸣,篱笆上空的白云,一朵朵自由自在地舒展,一切都如画般美好!
季节不会耽误任何一朵花的盛开,任何一只鸟的歌唱,任何一片云的飞翔,更不会误了一株傲然挺立的墨梅!
离开院子时,微风拂起,我仿佛闻到了醉人的花香,在如花似梦的白雪中,墨梅开花了,不是一朵,是一簇,花瓣沁雪,清凉孤傲,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