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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3月15日
再坚强一点
延安市新区第一中学 王浩哲
  总是学不会,再坚强一点。
  十一岁那年,同学指着我的后脑勺,用近乎嘲笑讥讽的语气说:“看,你有白头发。”当时我并不在意,但这样的话语越来越多地徘徊在我的耳边,尽管过去两年之久,那些声音依旧十分清晰。起初,我只觉得一两根白发不算什么,直到我发现我的白发还不少。自那时起,我便渐渐担忧起来,并且随着身边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提醒”,这种担忧愈加强烈!
  上了初中,我更加在意自己后脑突兀的斑驳的白发。我害怕背对别人,害怕与人交往,害怕来自同学的惊异目光。有时夜深人静,我便独自苦恼而落了泪,为什么一个十几岁、正值青春宝贵年华的人会生出这般丑陋的白发?我无数次问自己。雨打霜叶,在夜里无眠。
  一次上语文课,老师讲到“回年二十九岁,发尽白,蚤死。”有同学转身莫名地望向我;一次赶向操场时,身后的同学惊叹:“你的白发有点多呀!”一次运动会我正兴高采烈地为别人祝贺,同学突然问道:“为什么你的白头发这么多?”……无数次被暗暗戳痛的经历,成为我挥之不去的噩梦。我该怎么回答同学对我白发的提问?尴尬一笑吗?缠绕在我后脑上的心魔,使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活,畏手畏脚地生活,使我总是努力避开他人的视线,使我感到天空是死气沉沉的灰色!
  我受够了这样的拘束感,我告诉母亲:“我想染发。”母亲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讶,掠过一分心疼,但拒绝了我:“小小年纪染什么头发……”我鼻子一酸,哭了。母亲显得有些无措,拿起纸巾慌忙地揩去我如潮的泪水,然后对我说:“妈妈上初中,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上面一圈的头发全是白的,但是从来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该怎么活还怎么活。”这些道理我都懂,但又怎能真的对别人的言语毫不在意呢?
  我还是学不会,再坚强一点。
  头发最终还是染了。我不用再羡慕别人乌黑的头发了,感到自己焕然一新,仿佛枯木逢春,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那几天,我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股自信充斥着全身,却浑然不知,原来我也成为了《项链》中那爱慕虚荣的玛蒂尔德,戴上虚伪面具的我,真的变得更好了吗?染发带给我的快乐只是暂时的,甚至转瞬即逝的,我于是开始惧怕更多事情……
  一次和父亲一起吃饭,父亲说:“头发有些长了,待会儿我带你去剪剪。”我说:“下午再剪。”他有些生气:“上周本就该剪了,你一直拖沓,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病?”我欲言又止,低下头默默吃饭。沉默许久,父亲问我:“是怕后面的白头发露出来吗?”听到这话,我的眼泪毫不犹豫地迸了出来,模糊了视线。父亲却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你太脆弱了。”话音刚落,我的泪珠更加放肆地在脸颊上流淌。父亲起身,轻抚我的头,又将纸递给我:“你以后就会明白,别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只有真正学会了这点,才算长大。白头发都能让你自卑,不敢干这事,不敢干那事。你要知道,自信的人才干得了大事。可能只有你真正经历一些事,才会比以前更成熟……”
  父亲说得不错,我不坚强,我很懦弱。但我不想一直胆怯脆弱,我希望在时间的冲刷下,不断成长,蜕变,破茧成蝶,涅槃重生。我尝试不再因白发而苦恼,用自律填满空洞,永不对生活妥协,永远不说放弃,使我的每一滴流淌在身上的血液,都彰显不屈与勇敢。
  我一定能学会,再坚强一点。
  教师点评:
  “回年二十九,发尽白,蚤死。”小作者少年白头,比别人多了一分敏感,听老师读到颜回,也觉得和自己有关。作者因少年白头而心生担忧,并畏惧他人的眼光,形成了抛却不掉的少年烦恼。难得的是,他能够认识到白发这面镜子所映照出来的“心灵脆弱”。
  本文看似写脑后的白发以及由此引发的烦恼,实际上是在由浅入深地剖析自我。直面并超越生活的皮毛和外相,生命终究会迎来跃升。文章勇于袒露心怀,已经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他人的语言和眼光比起生命的本质,也许轻如鸿毛;人们一旦敢于直面人生,生活才会呈现其应有的色彩。
  从这个层面看待此文,结构和语言都在评价的其次。矫揉是作文的天敌,很少人明白这个道理,本文作者除外。
  (王新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