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东峰
中华民族伟大的母亲河——黄河,在流经内蒙古河套平原在一个叫河口的地方往南朝下一拐,造就了一个巨大神奇的“几”字弯。由此,在神奇壮丽的陕北黄土高原与山西之间,便形成了著名的秦晋黄河大峡谷。秦晋黄河大峡谷西侧岸边,有一个地形狭长,只有一条单调的南北大街,独独缺少东西走向街道的小城。每天,小城迎着东方的晨曦渐渐苏醒,车辆和人群的喧嚣声便开始充斥着小城每一个角落。而当小城西侧暗红色砂石山体的阴影慢慢洇透了房屋楼顶和街道后,小城便又慢慢地归于沉寂。
出小城往北,西侧有座海拔近800米,通体散射着暗暗褚红色光泽的山巅,山巅之上有一处石头古城(以下简称石城),在默默经历了千年蹉跎岁月,千年无数风雨洗礼后,仍然以她那独特的身姿与无穷的魅力,吸引着众多文物史学家和普通游客惊喜诧异的目光。
在秋风送爽,枣儿红了的美丽时节,我再一次来到石城作客,万分虔诚地触摸她的肌肤,感知她的温度,捕捉她的脉搏,聆听她的回声。我曾数次慕名来到石城,就是想不断揭开她那神秘的面纱,窥探一下她那深藏闺房的美丽容姿和精神世界。
石城是全国保存最完整、建筑历史久远、文物价值极高的“华夏第一城”,享有“中国最具价值文化(遗产)旅游目的地景区”称号。石城城墙周长1225米,城墙高6到10米,宽2.6到7.5米,曾筑有365个垛口,占地约10万平方米。石城海拔793米,相对高度150米,在距今县城所在地宋家川镇北2.5公里的独立山梁上。城东以黄河为池,西以沟壑为邻,南有通行道路下之河边,北为咽喉狭道连接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环水绕,铜墙铁壁,故在陕北地区有“铜吴堡、铁葭州、生铁铸的绥德州”之俗称。
《二十四史·宋史》记载,在北宋开宝九年,即公元976年,北宋定难军节度使李克睿(原名李光睿)率兵破北汉吴堡案“斩首七百余级,获牛羊千计,俘寨主候遇以献,加检校大尉”。由此可见,早在1000多年前,石城已颇具规模。金正大三年(公元1226),该城由寨升为县城,直至1936年民国政府撤离,该城成为县治所在地长达710年之久。
城垣依山而建,平面呈不规则椭圆形,城墙蜿蜒曲折,甚是雄伟。站在城墙上朝山下望去,陡峭的山崖令人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城墙里外墙均为石砌,条石拉筋,条石中间黄土夯筑。城墙上东南西北四门,门洞顶上对应有“闻涛”“重巽”“明溪”“望泽”四块石匾,南门外有瓮城一座,瓮城门匾为“石城”。原各城门上均有城楼,可惜已毁。城内有东西南北大街各一条,小巷十余条,店铺数十处。城内现有40多处明清时代所建窑洞和民居保存较为完整。石城虽小,作为县治,除设置县衙、捕署、监狱等外,城隍庙、娘娘庙、衙神殿、祖师庙、龙王庙等众多庙宇穿插城中。各式建筑星罗棋布,错落有致,布满石城。石城书院大门镌刻的“进步文明所望诸生有志,热心教育休云此地无人”楹联令人回味无穷。此外,在石城还发现未经恢复的私塾遗址和修缮后的女校旧址,由此可见在遥远的年代,当时的石城就已经开始重视教育事业了。
石城后来之所以出名,得益于一个叫李建增的摄影家。他历时近20载,近百次深入石城潜心采访、拍摄、创作,推出一部名为《千年石城的最后留守者》摄影画册。同时为了更好地宣传石城,扩大石城的影响力,李建增又协调当地政府有关部门,连续举办了两次以宣传黄河及石城为主题的摄影展,借助千年石城的无穷魅力,吸引更多的游人前来观光旅游,抑或吸引客商前来投资兴业。千年石城终于由无人问津华丽转身而门庭若市。
漫步在石城略显粗粝的石块铺就的街巷,发现成片的枣树林在秋天里彰显着她茂密的昂扬身姿,一串串、一簇簇红里透黑成熟了的枣儿,从街巷两边墙头上探过来身子,向客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嗅着飒飒秋风送来枣儿的清香,摘一颗品尝一下,皮薄肉厚又脆又甜,一股香甜味儿直抵心脾。看着近年来整修后的窑院,石块斜插而成的院墙,切身感受着石城近年来渐渐发生的变化。不时有年轻人骑着摩托车、电动车擦身疾驰掠过,也有衣着华丽的时髦女子,在街巷里流连顾盼拍照留念。且走且看,且看且停,且停且问,沐浴着秋天灿烂的阳光,迎着阵阵日渐强劲的秋风,充分利用难得的闲暇时间,用自己的脚步亲自把石城每条街巷丈量了数遍,用不太锐利且有点昏花的目光把石城的每个角落仔细扫描着,亲手抚摸着既粗糙又温柔的红砂石城墙。唯有遗落在枣林间、院墙外、荒草丛中的石磨,在瑟瑟秋风里独自无奈地发出沉重的叹息。
石城也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充满了温情,充满了灵性与活力,充满了陕北传统文化艺术魅力。你听,从一个院落传来敞亮、舒展、婉转、高亢的陕北民歌:
“阳畔上的那个圪针哎,
背洼里的那个艾……”
走在石城街巷里,心里不由万分感念着,当地政府具有强烈的保护历史文物遗址的意识。他们在尊重历史价值的基础上,对石城进行了保护性维修,还原了石城的历史风貌。自1982年以来,石城已经被国家和省、县陆续公布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5年,石城荣获“中国最具价值文化(遗产)旅游目的地景区”称号。随着石城知名度的不断提升,石城影响力的持续扩散,石城游热度的不断增强,黄河畔上的石城必定成为陕北旅游线上一颗耀眼璀璨的明珠。
信步来到石城东侧山崖城墙边,透过沧桑感实足的城墙垛口,遥望波涛滚滚的黄河对岸山西一侧,正好有一列运煤火车“轰隆隆,轰隆隆”沿着黄河飞驰南下。山脚下横跨陕西、山西黄河两岸漂亮的现代化大桥上,各种车辆川流不息,山下小城特有的嘈杂喧闹声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天空湛蓝,云朵巍峨。此时,迷人的晚霞正在慢慢晕染、侵蚀着石城的城墙、窑檐和巷道,委婉的秋风在轻轻地摇曳着灯笼般含羞的红枣儿……
哦,你这叫人时时念想的石头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