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萍悉心照顾丈夫 两人结婚 张萍一边直播一边照顾生病的丈夫 张萍给婆婆剪指甲 张萍为丈夫和奶粉 记者 雷荣 通讯员 李玉梅 王雄英
丈夫左半边大脑被切除瘫痪在床、公公骨折残疾无法干重活、婆婆肝硬化经常住院、儿子过敏性紫癜、女儿肚胀如鼓……
当这一切同时降临在一个女子身上,她有过彷徨、流过泪水。
面对一家人、五个“娃”,她用柔弱肩膀,硬撑起一家人生活的希望。
张萍,网名“坚强的娜娜”,一名普通平凡的农村妇女,一段抗争命运的不屈人生。
爱情并不美好
张萍是甘肃人,崔振银是志丹县人,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因为一次机缘巧合而相识。
此后,崔振银追求张萍,他嘴很甜、很会说,把张萍逗得像吃了蜜一样,开开心心的。
崔振银家日子并不好,但张萍期待自己能够嫁给爱情,过上甜蜜的小日子。
2009年,张萍与崔振银结婚,而现实并没有按照她的剧本上演。婚后的几年,丈夫开始酗酒,三天两头的醉。
更让她伤心的是,丈夫在外喝酒后,一回家便毫无理由地打她,越打越狠。
第二天酒醒后,丈夫又恢复正常,开始一次次的下跪道歉、发誓改正。然后,继续喝酒、继续打她。
不久,孩子出生了,带给了张萍无尽的欢乐。原本想象,有了孩子、当了父亲后,丈夫会善待她。
然而,酒虫上脑的他,依旧一次次打她,甚至连孩子都打。
“听见丈夫喝酒回来,孩子一下子怕得躲在床尾,全身发抖。”张萍回忆道。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张萍想过离婚,也悄悄地起诉过离婚。但是想到离婚后,两个孩子只能判给自己一个,她又纠结万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把谁留下呢?
“万一我离开了,他打起娃娃咋办呀?没有我这个依靠,谁保护娃娃了?”张萍说,只要我在孩子身边,他要打,那就打我,最起码自己可以保护娃娃。
酒依旧在喝,日子依旧在过,恐惧中一挨就是10年。
一夜之间全变了
2019年8月的一天,丈夫一如往常,半夜喝酒回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张萍早起,做早饭、收拾家务。家里打理好后,催叫酣睡的崔振银起床。
一遍叫不醒、再叫不应答。张萍急忙掀开被子,一股恶臭袭来,大便小便流满一被窝。一看情况不对,一个人在家的张萍害怕了,急忙叫了救护车。
医生来了一看,丈夫的瞳孔已经放大,告诉张萍救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要没死,那就一定要救他。”在张萍的坚持下,丈夫被转送到延安大学附属医院。
医生告诉张萍,脑梗死,需要切除左半边大脑。手术成功与否,没有人敢保证;即使救活,也会像个植物人一样瘫痪在床,需要人长期伺候。
张萍懵了!
医生让她想好后果,再考虑签字。缓过劲来的张萍毫不犹豫地签了字,并央求大夫,一定要救活丈夫,“我不放弃、你们也不要给我放弃。”
熟悉她家情况的人都知道,丈夫对张萍并不好,以为张萍会放弃签字,任由丈夫死活。
连她的婆婆也没有想到,“那可不是一句容易话了,救了儿子,儿媳就要苦一辈子了。”
“不管咋样,他是娃娃的爸爸。我再苦再累也不能让娃娃没有爸爸,即使他躺在床上,我们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张萍哽咽着说。
“人老三辈病倒一炕”
丈夫被推进手术室,张萍呆坐在楼道,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自己的命苦、笑人生世事无常。
丈夫命大,手术很成功,医生把他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走出手术室,推进高压舱,丈夫头痛欲裂,无法安静配合治疗。
舍不得丈夫的姐妹跟着受罪。无奈,张萍一人走进高压舱,忍受着正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鼻子流血、呼吸困难。熬了十多天时间,走出高压舱的那一刻,张萍一下子晕倒在地……
回到家里后,张萍一颗紧绷的心终于稍微松了下来。
麻绳专挑细处断。时间不久,张萍的婆婆被检查出肝硬化,张萍一边照顾卧床的丈夫,一边带着婆婆四处求医。
“最难的是没有人。”照顾丈夫,就无法带婆婆外出看病;带婆婆看病,又无人留家照顾丈夫。有一年,婆婆住了5次院……
公公早年从楼下摔下来,肋骨骨折,从此无法干重活;丈夫的姐姐和妹妹有了自己的生活,条件都不太好;娘家远在甘肃,父母年龄大了,哥哥又是双目失明……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那种无力感,让张萍深感无力。
生活远比你想象的更难。在张萍两头来回奔波时,2019年11月,6岁的儿子也患上了过敏性紫癜。
不争气的是,10岁的女儿突然腹胀如球,痛得哭天喊地。张萍顾不上其他,带着娃娃辗转求医。
“我进了这个家,我没有做亏人事,咋能这样对我了?”看着眼前床上躺下的三辈人,张萍彻底崩溃了,“看我身上哪些东西值钱了,快卖了救她们吧,我都愿意,实在是受不了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而生活还得继续向前走。
在黑暗中盼望光明
丈夫卧床不起、婆婆腰上挂着尿袋、公公骨折残疾,两个孩子嗷嗷待哺。就像生命被扼住了咽喉,扼得张萍喘不过气来。
丈夫吃喝拉撒全靠张萍。一米五八的张萍,一只手倚着墙,一只手托着一米八三的丈夫,像父母给幼儿一样把屎把尿。
大便不了,张萍爬在丈夫身下,帮助丈夫方便。而失去身体控制的丈夫,有时直接拉在她的头上。
咀嚼功能不齐,丈夫只能喝奶粉和米茶。不懂事的他还特别挑剔:米茶里面不能有一点黑色,必须全部挑出来才行。
“一天吃好几顿,每天半夜两点还得吃一次,不然饿得睡不着。”有时候带婆婆到延安看病,回来迟了,丈夫饿得哇哇直叫。
买奶粉,张萍每次都是网上买,一买就是几大箱子。看病几年下来,家里面啥都没有了,亲戚、家人、朋友,能借钱的都借遍了。
“家里连5毛钱都没有,娃娃看见邻居小孩吃零食,也想吃了。我没有办法,就用家里仅有的一点白糖,给娃娃和的喝点白糖水。”张萍泪眼婆娑,娃娃说,这白糖水比他们的零食还好吃。
哪一个母亲不心疼自己孩子。那一刻,张萍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抱着孩子失声痛哭。
为了孩子,一切都值了
自从嫁过来后,张萍就一直租房住。跟着丈夫、带着孩子,今年住东家、明年住西家。
丈夫生病前,这样的生活张萍也能接受。她相信,只要两人奋斗,房子总会有的。而生病后,租房也成为她最害怕的事。有一次,学校已经开学了,一家人还没有找到房子,只能借住在亲戚家。
那段时间,张萍每天出去打问房子,好不容易看好一个。房东一听说丈夫的情况,坚决不租了。
“为了租到房子,我就差下跪了。”张萍哽咽着,“怕得说也不敢说,就怕别人嫌弃赶我们走了。”
为了养活一家人,张萍白天干起了网络直播,讨点好心人的打赏;有时也挂上小黄车,帮商家带点货。晚上趁着丈夫睡觉的间隙,外出到酒店、KTV,干起了酒水推销。无论刮风小雨,有时候遇到客人多,她一干就是大半夜,为了省车费,一个人步行回家。每次出门,只要遇到能卖钱的,不顾脏臭,垃圾堆里捡废纸、拾旧瓶,然后拉到废品站卖点钱。
那段时间,张萍每天休息不到4个小时,持续高强度、高压力,她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晕倒在地。
靠着政府低保,张萍坚强度日,一家人看病吃药花销实在太大,家里揭不开锅了。张萍不敢歇,也不能歇,想着自己再坚持坚持,白天再打一份工。但是婆婆肝硬化晚期,无法替她照顾丈夫。她还要随时给婆婆换药、去医院复查。
张萍只能在家,她哪也去不了。简陋的出租房内,一些家具、被褥都是好心人捐助的,她穿的衣服也都是别人送的,一些好心人也隔三差五送来了米、带来了面。在她最困难到时候,这些爱心给予她最温暖的力量。
房子虽旧,但张萍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
她说,要尽量把最好一面给孩子、给别人。
“比我女子还亲我,到我们家快15年了,全靠她了。”婆婆不停地抹眼泪,“没有她,这个家早就完了。”
张萍事迹感动了当地群众、感动了全网观众。2021年,张萍被评为延安市“道德模范”。
孩子很懂事,看见妈妈辛辛苦苦,一到假期,两个孩子主动承担起照顾爸爸的任务,端屎端尿、送吃送喝。
女儿怕自己半夜睡着醒不来,就硬挨着,直到半夜两点多,给爸爸喝了奶粉才睡。
无尽的苦难里,孩子带给张萍难得的欣慰。有一次,7岁的儿子回到家,打开书包,拿出一堆压得扁扁的饮料瓶子。
“妈妈,这个可以卖钱。”张萍既伤心又高兴。
不顾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姐弟俩每天放学都带着一书包的饮料瓶。遇到学校开运动会,两人满场飞跑捡瓶子,装着满满的一袋子,兴高采烈地背着回家。
“让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娃娃,有时候娃娃的一句话,让我觉得一切都值了。”看着娃娃一天天长大,张萍脸上绽露出难得的笑容。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波折坎坷,
怎样面对人生的苦难?
法国著名文学家巴尔扎克曾说,“苦难是人生的老师”。
张萍的故事,让我们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也理解了生命的坚强。
人生就是这样,不要幻想生活总是那么圆满,生活的四季不可能只有春天。
我们能做的就是,无畏坎坷波折,继续微笑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