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生日的时候,我早早地从家中出发,开始用脚丈量故乡的长度,感受早晨的温度。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好似我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我的27岁,没有任何人追赶。
初秋北方的天气已有寒意,行人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街边卖的早点还是油条、豆浆、稀饭和包子——许多事物都给生活许了海枯石烂的誓言,矢志不渝地坚守原地,不更改自己酸甜苦辣的样子。只是谁都没有从似曾相识中解读出通往时空隧道的密语。
走着走着就到了我儿时和外婆住过的地方,步道的石凳上,外婆常常坐着晒太阳。一旁的跷跷板还在,想起当时和小伙伴一人在一头,嘴里念叨着:“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是前年去世的,所以我已经长大两年了,在长大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玩过跷跷板,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坐一下午晒太阳的地方。似乎长大了的我们可以自生热量,似乎我们是可循环利用的资源,永动不竭。
其实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我是不同的。我发现自己有些零件破损、生锈了,于是偷偷去了好多地方、好多商店,但都没有找到一样的零件。最令人惊奇的是我能看到我透明血管里的血液,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观察它时明明是欢腾的样子,而此时,它像一条年迈的河流,流得缓慢而辛苦。
今天我起这么早,一个人,在我生日的时候,就是想去小时候和外婆住过的地方,肯定能买到那些身体的零件,因为我是在那里长出了自己的骨骼。而且一定有一条时空隧道,必须在一个特殊的日子才能开启,可是门在哪儿呢?或者路在哪儿呢?我看着秋寒中少人的街道,看着那冒着白色蒸汽的早餐车,看着孤独飞驰的公交车,然后把目光锁定在跷跷板上,我坐在一头轻轻地念起:“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延安市新区第一中学教师 郭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