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今子长)大普济禅院(今称钟山石窟)自北宋治平四年(1067)前后建立以来,经历代屡次修葺,以其规模之宏大、造像之精美,被列为陕北四大石窟之首。特别是元代至元十年至二十五年(1273—1288),安定县令刘珍邀安塞柏家岩寺高僧龙泉禅师为大普济禅院住持,历时十年,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维修与扩建,古刹面貌焕然一新,声名盛极一时。此虽禅师与众檀那施主之力,但县令刘珍的首倡推动之功亦不可埋没。
刘珍之名见于《安定县志》和至元二十五年《重修大普济禅院碑纪》,其生卒、出身与仕途履历不可详考。大约至元十年左右出任安定县令。“是时,即有安定县长官刘珍并众檀那等致疏礼请而言曰:‘县侧有村,村有精蓝,号曰普济,东观延水,北靠葭芦,南视岐莲,西临剑匣,中有万像,岩峦时有佛光示现,足可以窫(yà)居者哉’。”虔诚所至,龙泉禅师欣然应允。当时,普济禅寺历经西夏、蒙古联军与金军的战争浩劫,“殿堂灰烬,基址倾赢,瓦砾堆陵,垣墙腐塌,荆棘茂盛,草木葳蕤,僧行无迹,狐狸有踪”。面对这种破败景象,龙泉“公乃身心汹涌,意识清濡,所以纠集洪恽檀那,昼夜殷勤,兴心修葺”。经与会首洪恽和僧众百姓多方集资,历时十年,不但恢复寺院旧日景象,还创建了钟楼、鼓楼、藏经阁、庑殿、山门等。“经营十寒暑,而庑殿山门巍然并立,立钟鼓之礼,庋经之室,香积之厨,华灯幡幢,种种修饰,遂为陕西名刹。”此后,龙泉禅师长期住持大普济禅院,广授门徒,成为延绥一带僧侣师祖。其徒子徒孙遍布陕北,覆盖关中、晋北、豫西。普济寺也成为陕北地区佛教禅宗中心禅院,盛极一时。
龙泉禅师,俗姓李,金末元初时人。其先祖为党项族拓跋李氏支系,世代戍守延绥边塞,他“幼习儒学,长充武戟”,也曾为官为将。忽必烈中统年间(1260—1263),曾随蒙古大军参加对南宋的战争,亲历战争的残酷杀戮而幡然悔悟,后脱离军伍,拜安塞县柏家岩寺韦公和尚为师,深悟禅机,深受师父赞赏。住持大普济禅院后,力图恢复,终成一番功业,遂刊石树碑,铭记首倡者刘珍与同僚以及百余名僧侣、檀那信士功德主姓名,是研究陕北佛教发展史的实物资料。
同时,碑铭不经意间还透漏了元代州县地方军政机构设置情况的翔实信息。文中题名的州县官员,除了太守、县令、县尹之外,还有实际掌控地方各级政权的达鲁花赤;僚属官吏有负责屯田狩猎事务的打捕鹰房提领;掌管缉捕匪盗的衙役头目捕盗官;负责茶场、钞务的两务提领;协助管理军户的诸军奥鲁;分理劝农的屯田次官;专职盐务的盐司提举,以及文吏、典吏、司吏、吏目、库使;管理陕西、山西流民的失散民户提领;管理战俘和私家奴隶的投下长官;领军万户所、千户所;分掌各种事务的管军弹压、征行弹压等;负责学馆的教职学录、教谕;还有州府县衙门六房的吏目。管理各项社会事务的官吏有乐人提控、医公管勾、匠人所大使;州县佛教系统僧官有路府一级的僧录司都僧录、县级的都纲司都纲以及寺院住持、监院、都维那。乡村里社组织乡官有乡长、里长、社长。如此等等,对研究元代地方各级政权机构设置和社会生活,均有重要参考价值。因果相较,刘珍推动重振大普济禅寺之举,所产生的各方面附带价值,虽是他始料所不及,这正是我们说他功不可没之所由。
(选自延安地方志丛书、段双印主编的《延安古代历史人物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