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谈代表潘汉年(左)、何长工 何长工
说起和粤军陈济棠的统一战线,这事由来已久。早在我们这次去寻邬和他们的代表谈判之前,我们党和红军的领导人就同陈方有过接触。陈济棠曾派人找过我们红军的一位高级将领在广州的亲属,一要他向周恩来传话。那时他主要是想同我们通商做买卖,在筠门岭我们失守之后,为互不侵犯,为和谈作出积极响应,创造条件,于1934年5月26日,我们红军中革军委就与陈济棠谈判让出红军西进转移的道路等问题,给一、三、五、八、九各军团发出了通知电。在当时,我们并不十分清楚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军委加紧同陈搞统战工作的真正意图,在我们去同陈的代表谈判,尤其在长征开始后,才明白了让出西进道路的奥妙,是为我们党及红军找出路。
第五次反“围剿”中,毛泽东同志因受“左”倾冒险主义者排挤,离开了党和红军的领导岗位。但他从大局出发,以中央政治局委员、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和中革军委委员的身份,时刻关心着战局。对于南线的和缓形势,毛泽东同志早就给以关注。1934年春,正值反“围剿”战事紧张之际,他多次从瑞金来到会昌,对粤赣情况进行调查研究。他在了解情况的基础上,曾对当时的粤赣省委书记刘晓和我作过指示。他说,我们要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利用敌人的内部争斗,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他又说,和平局面是巧妙地打出来的。我们不能像教条主义者那样,只知道“御敌人于国门之外”的死打硬拼,也要利用反动派间的矛盾,加强统一战线工作。一面要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游击队,开展游击战争;一面可加派化装小分队,潜入陈管区,宣传抗日救国,枪口一致对外,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道理,促使陈军反蒋抗日。毛泽东同志还明确指出:根据前线情况,可以把筠门岭一带部队抽下来进行整训,为缓和前线的局势,并可积蓄我军力量,以备不虞。毛泽东同志的这些指示,对消除赤白对立,促进陈济棠和我们谈判,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遵照毛泽东同志的指示,会昌地区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主要是在军事上主动地、有计划地打了一些小仗,既不吃掉陈济棠的主力,也使陈济棠认识到红军并非好惹。就在毛泽东同志从会昌回瑞金后不久,他要在这里打出一个和谈局面的预言就实现了。
1934年,大概是秋天,陈济棠派来了姓李的代表,此人系黄埔学生,来到我们中央苏区,要求和我们谈判。因我是南线红军的负责人之一,并提议由我担任我方军事全权代表、之前军委主席朱德即致信陈济棠,首先申述民族主义和建立抗日反蒋统一战线的必要性。信中说:“华北大好山河,已沦亡于日本,在南半壁亦岌岌可危。中国人民凡有血气者,莫不以抗日救国为当务之急。陈等深知为达此目的,应与国内诸武装部队作作战之联合,两年前苏维埃政府即宣告,任何部队,如能停止进攻苏区,给民众以民主权利及武装民众者,红军均愿与之订立反日作战协定”。它对协定具体提出了如下几条。这就是:
一、双方停止作战行动,而在赣州沿干河至信(丰)而龙南、安远、寻邬、武平为分界线。上列诸城市及其附近十里之处统归贵方管辖,线外贵军,尚祈令其移师反蒋。
二、立即恢复双方贸易之自由。
三、贵军目前及将来所辖境内,实现出版、言论、结社之自由,释放反日及一切革命政治犯。
四、真正切实实际武装民众,即刻开始反蒋贼卖国及法西斯阴谋之政治运动,并切实作反日反蒋各项准备工作。
五、请代购军火,并经筠门岭迅速运输。
如蒙同意,尚希一面着手实行,一面派负责代表来瑞金共同协商作战计划。日内得当派员至筠门岭黄师长处就近商谈……
1934年九、十月间,忽接周恩来同志的通知,要我急去瑞金有要事相商。于是我迎着朝霞,策马扬鞭,急驰在绵水河畔的崎岖道路上。抵目的地后,周恩来同志亲切地握着我的手说:“南大王”陈济棠电约我们,要举行秘密军事谈判,这很好,我们可以利用陈、蒋之间的矛盾。朱德同志已给他复信。根据目前党的统战策略思想及政策,我们准备与陈谈判。我们商定,派你和潘汉年(公开职务为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为代表,到陈管区寻邬附近和陈派来的代表——第一集团军总部少将参谋杨幼敏及两个师长,一个是独立第7师师长黄质文,另一个是独立1师师长黄任寰,举行密谈。周恩来同志亲切而又郑重地对我说:“长工同志,这是中央给你的重任,望你勇敢沉着,见机而作。”他还向我交代了联络密语等项事宜。在场的军委副参谋长叶剑英同志,兴致勃勃地嘱托道:“此去白区谈判,任务重大,谈成了,是很有益处的,要尽力而为;谈不成,也不要紧,关键是沉着灵活。”于是,我们带着朱德同志署名的一封介绍信上路了。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黄师长大鉴:
兹应贵总司令电约,特派潘健行、何长工两君为代表前来寻邬与贵方代表幻敏、宗盛两先生协商一切,予接洽照拂为感!专此,顺致
戎 棋
朱德 手启
十月五日
(选自中共延安市委党史研究室编著《亲历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