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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08月06日
出发之前
董必武
  当我们感觉到主力红军有转移地区作战可能的时候,我就想:是被派随军移动好呢?还是被留在根据地里工作好呢?
  有一天,何叔衡同志和我闲谈,那时我们同在一个机关工作。他问:“假使红军主力移动,你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愿意从军去呢?”
  我的答复是:“如有可能,我愿意从军去。”“红军跑起路来飞快,你跑得吗?”
  “一天跑六十里毫无问题,八十里也勉强,跑一百里怕有点困难。这是我进根据地来时所经验过了的。”
  “我跑路要比你强一点,我准备了两双很结实的草鞋。你有点什么准备没有呢?”
  “你跑路当然比我强,我只准备了一双新草鞋,脚上着的一双还有半新。”
  我们这样谈话过后。没有多久,我就被调在总卫生部工作,随着红军主力出发去了。叔衡同志仍然留在中央根据地。我们到了贵州,有人说:看见报纸上载有他已遇害的消息。这一年近六十的共产党员,不怕任何困难、任何牺牲,准备为共产主义的事业而奋斗到底,准备随时在党的号召之下无条件地去工作,这从上面我们的谈话及以后的经过,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中央根据地,因叔衡、特立、觉哉、伯渠和我五个人年龄稍大,诸同志都呼我们为“五老”,出发时我与特立、觉哉、伯渠等,都随着红军移动,经历了千山万水,苦雨凄风,飞机轰炸过无数次,敌人抄袭过无数次,苗山彝岭的绝粮,草地雪山的露营,没有障碍住我们,我们都完全地随着大队红军到达了目的地,只有叔衡同志留在根据地,落到反革命的手中而牺牲。这是怎样的令人悲愤的事呵!叔衡同志的肉体被敌人毁灭了,他的精神不死。现在有几十万几百万的人,踏着他的血迹前进而纪念着他。他个人死了,他在千万人的心坎上活着。那些杀害他的人,已永远被钉在耻辱的柱子上。
  我在出发前,虽想过随军去或留后方的问题,可是红军主力向什么地方转移呢?经过些什么地方呢?路有多远呢?这类的问题,没有想过,也没有听见别人谈过。当时为什么不想这些问题?这是因为红军是要北上抗日的,当时在北面和东面,敌人重重叠叠地筑满了“乌龟壳”,大部队通过较困难。西边的“乌龟壳”要稀落些,主力转移自然是由西向北前进,这是毫无疑问的。至于转移到什么地方,经过什么路线,走多少时候等问题,系军事上的秘密,不应猜测,而且有些问题要临时才能决定。如行军走哪条路,什么时候到达什么地方,有时定下了,还没有照着做,或做了一部分,忽因情况变了又有更改,这是在行军中经常遇到的,只要大的方向知道了,其余的也就可以不问。
  我们向陕、甘前进,还是到川西后才决定的。假使在出发前,就知道要走二万五千里的路途,要经过十三个月的时间,要通过无人迹无粮食的地区,如此等类,当时不知将作何感想,是不是同样的坚决想随军出发呢?这都不能揣测。但在长途中遇到一切天然的人为的困难,不曾令我丝毫沮丧过,同着大家一起克服过了。到瓦窑堡后,东征时还是跃跃欲试。这样看起来,即在出发前知道路很远,时间很久,险阻艰难很多的话,也未必能变更我随军的意念吧!
  (选自中共延安市委党史研究室编著《亲历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