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育人,十年成长,而今,我想讲一讲教育中那些爱的故事。
这一讲,不得不从我的高中老师白春燕讲起。初中的叛逆,让我没能考入理想的高中,但是却让我遇上了她。她温文尔雅,满腹经纶,又风趣幽默。上她的第一节课,老师说了这样一段话:“我曾想做一个‘伟人’,但没有成功;后来我又想做‘伟人’的妻子,也已失败;现在我想通了,我要做‘伟人’的老师。”当时,我就暗下决心,要成为老师口中的“伟人”,为了她也为了自己。最终,虽然也没能成为“伟人”,但也就是那一句话,让我心中“做老师的种子”开始萌芽。大学毕业,我如愿以偿做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开始了我十年的班主任之旅。
前几天,偶然的一次机会,我在朋友圈看到这样一张照片:夕阳的赤红色中,风车矗立,一个年少的男孩,扛着背包,大步流星向前走去。照片下面隐约看到一行小字,当时我并没有留意。看着照片,总让人感到前行人的孤勇与无畏。我想着,总应该是与我有过交集的人,于是我点了一个赞。没过一分钟,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李老师,感谢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让我人生中的很多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对话框中赫然出现小磊这个名字,顿时,我的思绪如泉涌,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我遇到了我的第一批学生。几十个孩子中,年青的我喜欢过品学兼优的佼佼者,也讨厌过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直到小赵的出现,让我对自己的职业有了新的认知。记忆中的他,身材瘦弱,面色苍白。小小的他,总也不会握铅笔,于是我手把手教他横竖撇捺的写法,在我耐心的指导下,他的书写竟然有了明显的进步,就像我写的楷体字,我当时得意极了。他上课认真听课,积极发言,乐观开朗,我特别喜欢。记得他不爱吃土豆,我还纳闷,为什么身为一个陕北孩子,竟不喜欢土豆。为了让他不挑食,我软硬兼施,却也无可奈何。让我痛心的是在三年级的时候,作为班长的他上课无精打采,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神游太虚。几次与他谈心,他总是闭口不言,慢慢地我对他失去了耐心,几次出口批评,有时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会忍不住走过去狠狠地敲一下他的桌子。不管我采取何种方法,他总是置若罔闻。有一次,他竟然在课堂上把语文书用力摔在地上,我当时诧异极了。当班主任的我第一次约谈的家长就是他的爸爸,他爸爸告诉我,他实在没有办法,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打死也不改。最后,我从别的家长口中得知他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家里所有的钱失去了踪影,迫于生计,年迈的奶奶出来拾荒。我终于知道这大概就是改变的原因吧。
之后的时间里,我再也不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哪怕是听课。我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主动帮他挑去土豆,午休的时候,帮他盖上校服,下雨的时候,递给他一把伞,这样的小事一件接着一件,终于有一天,他哭着对我说,老师,我没有妈妈了。我摸着他的头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是你的‘妈妈’。”这次交谈,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也成了他转变的开始。他虽也沉默,但看得出来,他在思考,在努力。而我,依然做着曾经为他做的小事,比如他再也没有买过校服和文具,再也没有因为没有人来参加家长会而沮丧,再也没有生日时的落寞。再看到他时,只有答不出题目时的为难和没有考好的沮丧,还有时不时观察我的小表情。就这样,我们心照不宣地度过了又一个三年。
六年级毕业的时候,他和几位要好的同学来到我家,纷纷表达难舍之情,轮到他的时候,他一声“老师”,却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清了清嗓子,问我:“李老师,你去过西安吗?”我说“怎么了?”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说“老师,我爸爸带我去过一次西安,可好了!我带你去西安,真的可好了!”他的眼神闪过光芒,就像是清澈的湖水,撒满阳光,星星点点,甚是好看。我压低声音说:“真的那么好吗?老师都还没有去过。等你工作了,赚钱了,再带老师去,老师等着你。”临走的时候,他最后一个出门,却也只有他一步三回头,仿佛是“永别”似的。
在他高一的时候回来看我,手里捧着一大束花,我问他,你怎么想起来看我,非年非节的,他说:“老师,我初三毕业后就去送外卖了,这是我自己挣钱给你买的花,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老师,我自己能挣钱了。”说完,他便匆匆离去,说他下午还要上课。今年,他高三了,每个月固定给我发一条“我很好”的信息,我似乎也习惯了。回过头,再看那照片,下面写着:去看日月晨星,带着奶奶、爸爸还有我的老师……
苏霍姆林斯基曾说:“一个好的教师意味着什么?首先意味着他是这样的人,他热爱孩子,感到跟孩子交往是一种乐趣,相信每个孩子都能成为好人,乐于跟他们交朋友,关心孩子的快乐与悲伤,了解孩子的心灵,时刻都不忘记自己也曾经是个孩子。”
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我愿做那棵树,那朵云,那个灵魂。在这个安静的地方,留下我的点点滴滴,记录我的心路历程。
教育路上,让我们以爱之名,传递温暖。
(延安实验小学教师 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