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嘉宾郭平芳 主持人宁滢:本期嘉宾郭平芳,生于1954年7月,中共党员,毕业于延安师范学校。1974年3月参加工作,先后在吴起县楼坊坪公社韩台小学,楼坊坪中学,吴旗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城关小学任教。曾经担任白豹乡教委主任,新寨乡教委主任,城关小学工会主席,2014年8月退休。
宁滢:据了解,刘志丹同志在吴起地区经历了“三道川事件”,这次事件对革命队伍影响很大,能给我们讲讲事件的经过吗?
郭平芳:1930年8月,吴起地区发生“三道川事件”,使刘志丹辛辛苦苦发展起来的革命队伍,很快被张廷芝打散了。万幸的是,刘志丹及时躲过了张廷芝的追捕。他认真总结这次事件失败的经验教训,坚定地认为,天不能老是阴雨,总有个放晴的时候。革命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失败了再干!他更加坚定了革命的信心,决心打击张廷芝匪徒。为了保存革命实力,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将革命根据地由以吴起镇为中心转移到甘肃省华池县的南梁地区,吴起当地人称为“二将川”老森林地区,属于子午岭北头。
宁滢:转移根据地后,刘志丹同志是如何规划下一步革命行动的?组建自己的革命武装这一想法是在什么背景下产生的? 郭平芳:1930年8月,刘志丹与谢子长一同出席了绥德城召开的陕北特委第五次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他俩汇报了“三道川事件”发生的情况。根据陕北特委会的决定,要求他们继续开展兵运工作,待条件成熟后再发动兵变,建立独立的革命武装。这次会议成立陕北行动委员会军事指挥部,谢子长任总指挥,刘志丹任副总指挥。会后,刘志丹再次返回保安、吴起地区,在保安县永宁山,同曹力如、王子宜等认真总结“三道川事件”的经验教训,一起研究如何在陕甘边界地区开展革命武装斗争,下定决心要独立发展一支属于自己的革命武装。他坚定地说,党要我们搞兵运工作的目的,是为了组建自己的武装。我们必须搞自己的武装,打游击战争。经过仔细商量,秘密策划,反复研究以后,打算先消灭驻合水县太白镇的陇东民团第二十四营,铲除祸害,夺取枪械,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一支独立的工农武装。
宁滢: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契机或者得到什么助力?刘志丹同志是如何集结力量、制定具体方案的?
郭平芳:从三道川脱险的卢仲祥、刘约山等人陆续返回永宁山,贺彦龙、魏佑民也从延安、宜川等地赶来,众人正商议消灭太白民团之策。此时,曾与刘志丹一同在陇东民团军搞兵运的杨树荣从庆阳抵达永宁山,带来关键消息:“三道川”事件后,谭世麟不知起义计划,还痛骂张廷芝损其兵力,竟要召回刘志丹任骑兵第六营营长,且已嘱咐驻太白镇的民团二十四营副营长王凤珠协办,王凤珠满口应承。
据此,刘志丹与众人反复商议,决定趁敌不备突袭太白民团,先铲除武器精良、最为反动的二十四营以夺械除害。随后,他们通知营长黄毓麟、副营长穆寿禄,称刘志丹将率骑兵第六营前往,以“商借粮草”稳住敌人;同时调集力量,从党组织掌握的保安县民团中抽调枪支马匹,结合三道川突围人马,共集结29人、20余支长短枪及20多匹战马,赶制了军衣与旗号。一切就绪后,刘志丹于夜间将部队带入子午岭白沙川密林,开展战前动员与训练。
宁滢:太白镇的地理位置和敌营布防情况如何?这对后续的行动有什么影响?刘志丹同志是如何摸清敌情的?
郭平芳:1930年9月28日拂晓,刘志丹身着陇东民团军军官服装,率29人骑兵部队打着“陇东民团军骑兵第六营”旗号,从白沙川出发,翻山越岭沿葫芦河行进,当日下午顺利进驻陕甘交界、合水县境内的太白镇。
太白镇坐落于子午岭东麓丛林间,葫芦河与苗村河在此交汇后汇入北洛河,是北通保安、西连华池、东接富县至延安的咽喉要道。小镇虽有“小江南”之称,青山环绕、流水潺潺,山岩上还留有明代“碧落霞天”题字,但镇内仅有一条东西向小街,北面残存着北宋范仲淹所筑的土城,景象略显苍凉。部队进驻后,刘志丹将队伍安顿在镇东南头的李绪增烧酒作坊——掌柜李绪增外号“蒜客”,为人刚直仗义,早与刘志丹相识且支持革命。
当晚,在敌二十四营任班长的赵连璧以喝酒为名,到作坊向刘志丹详细报告太白民团情况。刘志丹据此掌握核心部署:民团二十四营下辖三个连,第一连驻作坊西侧骡马店,第二连与黄毓麟驻河东黄家砭,第三连驻数十里外的林锦庙,兵力分散,利于各个击破。
宁滢:摸清敌情后,刘志丹同志制定了怎样的作战计划?
郭平芳:为了麻痹、迷惑敌人,同时也为了进一步了解敌人情况,刘志丹安排队伍连续两天分头与民团军第二十四营官兵开展官对官、兵对兵的“交朋友”活动。一面麻痹迷惑敌人,一面继续深入侦察敌情。9月30日晚上,在“蒜客”李绪增的烧酒作坊里,刘志丹详细分析了两天来掌握的情报,几个负责人详细研究了黄毓麟营里的一切情况,认为敌众我寡,宜斗智不宜斗力,宜速战不宜持久。他果断决定分头行动,智取强敌,由自己和杨树荣出面,以商筹粮草为由去找黄毓麟和一连长王凤珠,伺机活捉,并迫其下令让部队交枪缴械;如果活捉不行,就先打死这两个坏蛋。同时,由卢连长负责带十几人,有意与敌第一连的官兵联欢,伺机夺他们的枪,消灭敌人。“蒜客”李绪增负责准备酒菜,刘约三连长和魏佑民率领骑兵在河边警戒观察驻河东岸黄家砭敌第二连的动向。
宁滢:战斗是如何打响的?过程中发生了哪些关键情节?
郭平芳:10月1日晨雾未散,刘志丹、杨树荣、赵副官前往王凤珠连长住处商借粮草,实则暗藏部署。刘志丹与王连长寒暄后,提出需安置百余名部下并补充粮草,王连长随即派人请黄毓麟营长和穆寿禄副营长前来商议。与此同时,刘志丹给赵副官使眼色,赵副官立刻赶往烧酒作坊,告知卢仲祥连长做好准备。
刘志丹的卫兵路四素有“神枪手”之称,几日来已与黄、王二人的卫兵混熟,分别戏称其为“小兔子”和“大汉”。此时路四在门外放哨,恰巧偷听到小兔子对大汉说“王连长叫我们注意,不对就先下手”。不久,二人守在王连长门口,路四见状递上“哈德门”香烟,三人在外闲聊。
屋内,王连长请刘志丹、黄营长上炕抽大烟,刘志丹婉拒未动。正当他盘算下手时机,屋外突然响起一枪,赵副官随即慌慌张张跑进来说“营长,你的兵变了”。王连长闻声欲掏枪,被刘志丹一枪击毙;黄营长刚要起身,也被杨树荣当场打死。
原来,路四见小兔子溜进马棚牵马,察觉势头不对,经赵副官示意后,一枪打倒小兔子,大汉吓得扔枪跪地求饶。另一边,李绪增烧酒作坊内,卢连长正带着人给黄毓麟营第一连的官兵灌酒,不少人已酩酊大醉,其余人仍在猜拳行令。听到枪声后,卢连长扔掉酒壶大喊“缴枪不杀”,10余名战士枪口齐对敌人。赵连璧也高声喊话:“弟兄们,刘志丹的军队是穷人的军队,咱们都是受苦人,跟他们走吧!”
敌排长企图抵抗,被卢连长一枪打倒,其余敌人乱作一团,或钻桌底、或弃枪逃窜、或负隅顽抗。经过一番对打,敌军被击溃,黄毓麟营第一连剩余官兵最终乖乖缴械投降。
宁滢:“太白收枪”最终取得了怎样的胜利?
郭平芳:刘志丹收拾了敌人头目后,急忙赶往烧酒作坊,刚出大门,迎面跑来4个人。刘志丹喊了一声:“缴枪不杀!”4个敌人乖乖地放下武器。当刘志丹赶到李绪增的烧酒作坊时,这里的战斗已基本结束,少数钻进老百姓草堆和炕洞里的敌人,也被搜出来。缴了40多支枪,15匹骡马,30头毛驴。黄家砭的敌人第二连听到街上枪响,都冲出来向山上跑。这时,卢仲祥、刘约三、魏佑民立即率领20余名骑兵,勇猛追击,打垮了敌第二连,又缴获10多匹马,8支枪,其余的敌人跑散了。
中午时分,“太白收枪”胜利结束。刘志丹召开群众大会,宣布黄毓麟、王凤珠及陇东民团军第二十四营的罪恶。广大群众听到平时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匪军已被消灭,欣喜万分。当刘志丹率部队离开太白镇时,镇里的男女老幼欢天喜地齐来送行。
“太白收枪”行动,共缴获长短枪六七十支,骡马几十匹。从此,刘志丹靠组建起来的这支革命武装400余人,在合水、保安、安塞一带开展游击战争,发展壮大革命队伍。
宁滢:刘志丹等革命先辈的机智勇敢和坚定信念让人敬佩。让我们铭记革命先辈的奋斗历程,传承红色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