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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年12月22日
浴血湘江(上)
莫文骅
  1934年10月中旬,由于第五次反“围剿”战争的失利,中央红军和中共中央机关8.6万人,被迫离开中央苏区,实行战略大转移,踏上向西突围的征程。当时,我们虽然意识到要突围,但并不知道这就是长征的开始。
  10月17日,我赶到古龙岗向红八军团政治部报到后,便跟随部队强行军。因时间紧迫,罗荣桓主任只好边行军,边向我介绍部队情况。
  八军团是同年9月在兴国集贤圩由扩大来的新兵编成的。下辖21师、23师,共7000余人。军团长周昆,政委黄甦,参谋长唐浚。为加强领导,中央还派刘少奇同志担任军团党代表。该军团21师原配属江西军区,还打过几仗。而23师则全是新兵,尚未上过战场。
  行军步子在逐渐加快,当部队向西跨出苏区边界时,大家不断地回头,凝望着中央苏区的山山水水,不胜留恋!
  本来,红军的团级以上干部都配备有牲口,而我的马在来古龙岗途中留给当地苏维埃政府了。到八军团后,看到部队刚刚组建,没有什么家当,要从别处抽出一匹马给我确不容易。因此,自己不便开口提出要坐骑。我天天跟着队伍徒步行军,翻山越岭,有时天下雨,道路泥泞,一不小心就滑步跌倒,弄得满身泥浆。走了十几天,一边工作一边走,体力渐渐支持不住,脚开始肿了,只得拄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赶路。
  又走了几天,队伍经过广东边境进入湖南。一天早上,部队正在集合,我刚来到集合地,就听见有人喊道:“莫部长!”转头一看,原来是罗荣桓主任。我赶快跑过去,他高兴地对我说:“党代表刘少奇同志送给你一匹马。”说着,他马上引我会见刘少奇同志。
  见到刘少奇同志,我敬了一个军礼。他和蔼可亲地对我说:“你不是没有马么?你的脚肿了,工作又忙,前面的路还很长,你就把这匹老黄马牵去用吧!”
  我听后十分感激地问:“党代表,这匹马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他笑微微地答:“昨晚,部队打土豪,搞来一匹大骡子,送给了我,我的行李多些,还有书籍,骡子力气大,我把它留下了,这匹黄马就多出来了。”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这匹黄马是我从瑞金骑来的,马虽老一点,但还健壮,又老实,走路小心,记性好,还有不少优点呢!”
  我哪能要党代表的马呢?便推让说:“党代表,马还是你留下驮行李,或者换着骑吧,我另想办法解决。”
  刘少奇同志马上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两匹马,现在,你的脚肿了,比我和其他同志更需要马,不要再推了!”
  站在旁边的罗荣桓主任也插话说:“快要出发了,党代表决定给你,你就要了吧,我帮你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呢!”
  在当时困难的情况下,少奇同志送给我这匹马,确是雪中送炭,这不仅是对干部无微不至的关怀,也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向少奇同志感谢了几句后,就告诉饲养员老张把黄马牵走。
  我有了这匹马,如获至宝,爱护它,喜爱它。在频繁的行军战斗中,这匹马和我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平时,我尽量少骑它,宁可自己多走路,也不使它过于劳累,我每逢要骑它时,总要拍拍它的脖子,摸摸它的鬃毛;到了宿营地,也要对饲养员交代几句,慢慢遛它,好好喂它。有了它,我可以在队伍里跑前跑后,做宣传鼓动工作更方便了。
  大约走了一个多月,至1934年11月下旬,红军经过艰苦转战,连续突破敌人三道封锁线,来到湘桂边境。敌人利用波涛滚滚的湘江,构筑了第四道封锁线,蒋介石在湘江这道天然屏障面前,调集了近30万大军,沿江一侧修筑了一百多个碉堡。他认为中央红军流徙千里,四面受制,“不难就擒”,手谕前线各部队“力求全歼,毋容匪寇再度生根”,红军处境十分险恶。
  我军团从古龙岗突围开始,便在左翼跟随红三军团担任掩护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行军的任务。
  11月28日,军委突然电令我红八军团从湖南道县附近插入广西灌阳县水车地区,与红三军团6师取得联系。我们日夜兼程走了两天两夜,没有吃,也没有休息。那时,追我红军主力之敌与我红八军团只隔十五公里,正同时平行前进。因我们有战斗任务必须迅速摆脱敌人,故不管三七二十一,冒着敌机的轰炸和地面敌人的袭击,拼命前进。
  我们忍着饥饿和疲劳,走到离凤凰嘴渡口约五公里的广西西境内时,头上出现了敌机,沿着公路向我们队伍投弹、扫射。而公路两旁没有隐蔽地,也没有时间允许我们停下隐蔽,为了抢时间,我们只能冒着敌机的扫射和轰炸前进,再没有比在这种险境下行军更困难、更危险的了。大家都抱着最大牺牲的决心,生死存亡,全不顾及。沿途有不少同志牺牲在敌机的轰炸、扫射之下,敌机只能夺去我们一些人的生命,但并不能最后解决战斗。
  在公路两旁附近,还有其他零星部队不断向凤凰嘴渡口急进,这表明渡江尚未完毕。担任掩护的我红八军团至此再不能前进了,遂急急忙忙地布置了警戒,准备迎击追来的敌人,以掩护尚未渡过江的部队。
  (选自中共延安市委党史研究室编著《亲历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