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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2月12日
派饭
徐永群
  1970年,我在延安城参加了几天会,又被分到宣讲小组到基层宣讲。
  我们一行步行来到石窑村。我仔细打量一番这个村庄,处于川面,交通方便,还拉起了电线,比我插队的山沟里强多了。在大队部宣讲结束后,已临近中午,我们也已饥肠辘辘。队长告知我们已派好饭,过会儿就会有乡亲请我们到他家吃饭。
  我的几位同伴纷纷被乡亲们请走了,大队部仅剩下我一人了。
  “好饭不怕晚。”我安慰自己。
  忽然,门口传来狗吠声。一位穿着一件满是补丁衣服的小姑娘出现在我面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到我家去吃饭吧!”她小脸通红,额上还渗着汗珠。
  小姑娘家只有3孔土窑洞,连个院落都没有,窑内漆黑一团。小姑娘告诉我停电了。我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大家。
  小姑娘的妈妈揭开大锅的锅盖。只见锅中间只放着一碗黄米饭,锅内还有许多土豆。菜锅里面是大烩菜,有土豆,还有豆角,没有一点油腥。开饭的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小姑娘的妈妈把那碗黄米饭放到我的跟前。
  开饭了,大人孩子都开始吃饭。孩子们的眼睛贪婪地望着我跟前的黄米饭。我才发现我的伙食跟大家的不一样,我受到了特殊关照。
  我推开了那碗黄米饭,拿过盘中的干粮啃了一口。觉得真硬啊!简直咽不下去。因为馒头里面加了糠。
  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吃糠。
  见我咀嚼困难,主人们还是再三让我吃那碗米饭。这里有老人,有孩子,我能独享吗?我把饭分给了他们,自己坚持吃糠馍。老乡们无可奈何,只好剥开了煮土豆,告诉我将土豆混在糠馍里才能吃进去。
  在老乡家吃完饭,看到他们将刷锅水都端去喂家里的狗了。那条狗也饿得皮包骨头,主人几次要杀,都被孩子们苦苦哀求,才留了下来。
  那一顿饭,我是含着泪水吃完的。那天,当我迈着沉甸甸的步子离开石窑村的时候,心想:“陕北广种薄收,靠天吃饭,老乡们的苦日子何时能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