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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
文/牛晓梅
  父母一天天老去,如今小弟也进入不惑之年,小时候顽劣的他早已成了我们的守护神。
  他是我的亲弟弟,但是说实话,我曾经很讨厌他。我有两个姐姐,弟弟的出生直接决定他在家里的地位。父母视其为宝,我们姐妹三个凡事只得顺从。全家人的娇宠,使他身上的“恶习”简直罄竹难书。
  小弟从小就不好好学习,二姐为了陪他玩也没怎么上学。母亲,这个学校唯一的老师,竟然重男轻女如此放纵弟弟,牺牲二姐!
  等到两个姐姐工作离开了家,他顽劣的毛病仍不见改。晚上美其名曰学习,其实早梦周公去了。睡醒了,就拿根塑料绳系在我的辫子上使劲拽。父亲来检查,也从来没有发现,我也不敢告状。每次被他打的时候,都会冲着他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可最终都占不了便宜。
  在那个物质很贫乏的年代,鸡蛋、白面都是好东西。小弟病了,母亲心疼的不得了。只见母亲拿了我刚从鸡屁股里掏出来的鸡蛋,在碗沿上轻轻一磕,蛋清蛋黄乖乖地溜进碗里,再滴上一滴香油。我边看边蹲在灶火边,只听得碗在锅里翻滚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了,飘进你的鼻腔,进入喉咙。吞下去的哪是口水,简直就是黄澄澄、软嫩嫩、香喷喷的蒸鸡蛋。鸡蛋蒸好了,出锅,母亲拿起小勺,舀一勺在自己嘴唇上停一下,再吹一下送到他的嘴里,精致娴熟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从小到大,记不清我被这样的动作诱惑了多少次,折磨了多少次……伴随着勺子剐蹭碗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我又一次绝望。不由萌生这样的念头:吃、吃、吃得撑死你!
  父亲每次从外地回来,总会带回一大块冰糖,几袋饼干。晚上我总是迫不及待地等着母亲从朱红的大柜子里拿出冰糖,用菜刀敲下几块分给我们姊妹四个。因为一直被宠着,这些东西小弟并不稀罕,每当消化不完的时候,他就会玩这样的游戏:像个小皇帝一样坐在炕中央,让我们围着他学狗叫,而嘴馋的我一定是那个学得最逼真、笑得最灿烂的“小太监”。
  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刚参加工作,我被分配到乡下,条件自然不好。周末,小弟骑了几十里地的自行车来看我。虽然没带任何东西,但毕竟他是第一个来看我的,我竟然心生感动。
  有段时间身体不适,决定到北京看看,他送我到机场。我已过了安检,他还在远处不住地用手比划着安慰我,这意思他懂我也懂。
  父母一天天老去,如今小弟也进入不惑之年,小时候顽劣的他早已成了我们的守护神。有了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害怕。
  都说生命是一条河,我和弟弟的血就在这条河里流淌着,我们的幸福、痛苦、厌恶和爱护是交叉的。
  这个世界,似乎正是因为有了爱与恨才值得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