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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美学
文/王新建
  一切文学,艺术,哲学几乎都具备重复之美。诗歌称之为复沓,建筑称之为整饬,哲学称之为轮回。
  重复是一种美学。
  一切文学,艺术,哲学几乎都具备重复之美。诗歌称之为复沓,建筑称之为整饬,哲学称之为轮回。
  而道法自然,人类的文化毫无疑问与自然有着渊源关系。自然的变化中有重复,这种重复启迪了智者的哲思。月儿缺了,我们并不担心,在预知的时间内,我们的地平线或东山之上会还我们一弯新月;时至冬日,我们也不茫然,冬的枝头不正在摇曳着一粒粒日益饱满的春蕾。我们怀揣着希望并且那样自信,那是因为自然的复沓告诉我们,重复理应是一条相当重要的生存经验。
  生命的状态如波澜汹涌,后浪紧随前浪,前赴后继,生生不息。虽然时空变幻,宇宙的精神却一如既往。
  人类的伟大,很大程度在于深谙这重复之道,重复成就了人类的辉煌,巍巍千寻之塔,重重叠叠之势造就了崇高;蜿蜒的万里长城,鋳就历史的风骨。人类的尊严因智慧地窃取了重复之道而不朽。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文心雕龙知音讲的是什么呢?最少应告知从事技能,艺术的人们都得走一条基本的道路,厚积而薄发,成就业绩。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读书人的座右铭。一柄青锋,得需万千次的锤炼,一卷经书,应尝皓首之苦。所以我们知道,生命的主体,是一段简单但是需要用寂寞丈量的重复的道路。格物致知,天道可以演绎为人道。
  重复,不是单调机械的叠加,每一次重复意味着强化,重铸。重复意味着重合,但绝不是苍白的粘贴,而更是刷新甚至创新,幼时刻在小树上歪歪的字,清晰而伤痕斑斑,岁月轮回,风雨洗礼之后,放大了,沧桑了,原来那些字是那棵树万千苦难的一种,只是岁月的轮回模糊了它,他不再流泪,学会了冷眼看世界。长城和大厦的长度和高度缘于砖石的累积;坦途的形成,有赖于无数脚步的丈量,山峰的耸立源于地火的无数次的热烈的冲动。
  聪慧的人除懂得自然即人生之外,更懂得要成就自身需摆脱浅尝辄止和点到为止,登堂入室和善走捷径本来就是敌人,人类的让人骄傲之处在于劳动改造了身心,扼住命运咽喉的能力除了具备劳动这个笼统的方式,更重要的是握住了创造的刻度。于是,后人站在前人肩上,合力创造了登天的舷梯。我在这里把重复美学写成了哲学,是因为当初面对重复一词时产生了强烈的冲动,而后又试图一窥重复美学这个姑且矫造的词语的奥义,却不小心撕破了美的纯粹,变得功利。幸运的是散文这种文体允许了我的这种放任。
  已至尾声,打开窗子,看那临溪的山脊上拾阶而上的人们,一步步向芳菲落尽的春的边缘走去,无边的风光渐次在山颠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