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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冬如梦 梦辰化辰
文∕吴婧
  或许,能同清冷冬夜抗衡的永远是记忆深处焚烧不息的夏日,通透的如散落苍穹的星辰,孤身穿越岁月长河,点亮风雪。
  不久前的一个深夜,我收到好友发来的短信,说是感谢我把九夜茴的《匆匆那年》推荐给她,竟然让她这个不轻易流泪的人哭了出来,我没有追问缘由,可是深信彼此都会记得那么一个默契的瞬间,就像记得九夜茴那句分不清是解脱还是绝望的“我们一生中遇见多少人,就会失去多少人,有的人离开你的人生会让你深深记起,有的人则会令你从此忘记。”如果说成长就是一场遗忘横生的旅程,那么此时的你还记得十年前你的模样吗?你是轻盈地飞驰过街边的红绿灯,脸上有着微醺的神色、背后彤云满天,还是忧悒地蜷缩在无人的图书馆,腿上摊着嘲讽的试卷,窗外雨水绵绵?
  我常会没来由地想起十几岁时的自己,她总是神情寡淡的站在人群开外,从来不会主动的去和别人亲近,每天晚自习前都会坐在操场边的步梯上,出神地看着远方,等着暮色四合,人声消退后才默默地走回教室,无法克制的孤独感就像每年如约而至的盛夏,带着溽热猩红的气息与人声鼎沸的周遭世界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涉世未深的年少岁月里,缺乏自我释怀能力的我,即使眼下司空见惯的悲喜,置于当年的自己竟也郁结心中久久不得解脱,只能寄希望于外界的某种力量,从而支撑其如走钢丝般悬险一线的内心。如今看来,能与文字结缘,不得不感谢当年那个别扭的自己,记不清当年顶着毒辣的太阳被老师训斥罚站后,是怀着何等沮丧的心情走回教室,却忘不了用省下的饭钱买回心爱杂志时的步履欢欣;记不清抄写得秩序井然的各科笔记最后以何种价格卖给了废品回收站,却忘不了随手胡乱写字演题纸上的文字,多年下来竟也积累了厚厚的一沓;记不清高考失利后,与闺蜜相拥而泣时说过的负气话,却忘不了彼此约定鬻文为生时的意气风发。
  还记得拿到第一笔稿费时,我迫不及待地给闺蜜打了电话,她当时在延安的一所私立学校当教师,电话中传来孩子们嘈杂的朗读声,我们没来得及说太多,她便匆匆地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我接到她传来的短信:“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迷失自己。”很简短但很珍贵。我想我们都害怕心甘情愿的沦为平庸一族,害怕心心念念得憧憬远方,却只能周而复始得沉陷于原地,最害怕的是有一天我无法面对曾经把夏天系在鞋带上奔跑的自己,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或许,能同清冷冬夜抗衡的永远是记忆深处焚烧不息的夏日,通透的如散落苍穹的星辰,从不伪饰,亦无虚情,在每个伏案疾书的深夜里,我都会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十几岁时的自己,从那个因梦想而微微发亮的夏天,风尘仆仆,眉骨熨帖风霜,双手沾满尘埃,孤身穿越岁月长河,终究默默地坐于我身旁,目光如炬,点亮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