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的春天比别的地方要来得晚一些,已近四月,寒意依旧,人们把冬衣换了又穿,穿了又换。但是,吴起的春天说来就来,忽然一阵细雨,几场小雨,沉睡了一冬的花草树木,却再也按捺不住寂寞,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纷纷偷偷地钻出地面,仿佛一夜之间,山川、田野、村庄、河流、农舍全披上了一层绿油油的薄纱。春苗绿满大地,春花开满山野的时候,吴起大地的春天才算真正的到来。
吴起的春天来得迟,走得也晚,直到过了五月,吴起的春色才慢慢地褪去。于是乎,春风和煦地吹,柔暖的阳光每天都准时降临,滋润的小雨也不时湿润着所有的生命,空气特别清爽,散发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还有微风送来的花香,味道格外馥郁。倘若一不留心,一夜醒来,跟着风,随着雨,沐浴着阳光,花儿草儿悄悄长大,两三天不见,便又是另一番风景和新意,这个时候,整个山川大地会很快掀去冬的面纱,裸露出真正的丰腴,如同一位美丽可爱、芳香四溢的花季少女,处处让人迷恋,使人一下子便沉浸在“千树万树梨花开”和“万条垂下绿丝绦”的诗情画意里。
绿色是春天的原色,艳丽的花儿则是春天的生灵。看吧,胜利山上,姹紫嫣红,满山云锦,如烁彩霞;洛河两岸,杨柳依依,柔嫩的枝条如丝,细嫩的柳叶儿如烟。山峁梁盖上,山腰田埂上,庄舍院落间,山杏、山桃、梨树花竞相开放,美丽怒放,纷纷向大自然展现她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桃花笑容灿烂,俏艳枝头,恰似娇颜盛装,妩媚多情,花香四溢,使得春色更加撩人;梨花盛开,脸色素雅,不妖不艳,端庄秀丽,温婉柔美。清风拂面,花香沁人心脾,别有滋味,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杏花绽放,开满山野,艳态骄姿,繁花丽色,尽占风头。红的娇艳,粉的迷人,白的雪白。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一洼洼,山山峁峁连成一片,成了花的海洋。还有星星点点的野花随意点缀在刚抽枝发嫩的草叶中间,像突兀的音符,翩翩起舞。偶尔几声啾啾的鸟鸣声,久久在阳光中荡漾,在晨雾中回旋,在花香中沐浴……整个乡村都沉浸在绿色的发酵之中。
我爱吴起家乡那春之新绿,更爱那姹紫嫣红。春色撩人,撩人情致,也撩人悠思。在这种时刻,总能打开尘封的闸门,打捞起儿时的记忆。记得那时,与伙伴们相约山间、沟渠或上学路上,折几根柳枝,扭几根柳哨,挥舞柳枝,奔跑在山野间或沟道间,或用柳丝和野花盘成花冠戴在头上。闲时,和大人们围拢坐在新发芽的杨柳树下,嗅着大人们的旱烟味,听他们讲着春墒怎么样,肥料送上山没有,什么时候下种……如今,每次看见孩童们还在玩我们儿时的游戏时,往事仿佛历历在目,不由地感怀童年和这大好春色的短暂。
绿色是属于乡村山野的,更是属于勤劳善良的农民的。刚刚钻出地面的嫩黄嫩黄的玉米的新芽一片生机盎然;大棚里,清翠欲滴的黄瓜、西红柿让人口水直流。劳作的农民脸上洋溢复苏的希冀。圈舍里,猪儿膘肥羊儿撒欢,不时传出一声声“汪汪”的犬吠声,“咩咩”的羊叫声和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啾声,不就是一首和谐优美的春天协奏曲吗?撇开城市的喧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或穿行在山野沟畔上,穿行在整个吴起的春色中,你会被那种翠绿、粉艳的色彩所陶醉,不由地抛开一切浮躁,同大自然融为一体,尽情享受大自然的宽容与幽静带来舒畅的心情,发出春天雕刻着山野,雕刻着人间的感慨。
春花易逝,但绿意却常驻。我猛然明白,穿行于四季的生命力不会甄灭,如同人会经历艰难与苦难,社会的发展会遭遇挫折,即使在严冬,也有生命潜伏。生命就如同四季的轮回,枯荣是表象,生命力却永恒,它所展现出的美永远会停驻在懂得美、欣赏美的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