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清涧人,一生下来就和石板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我们那里,小孩刚出生时,大人们便毫无例外地要先放在石板铺成的土炕上。孩子半岁左右,来来回回爬动时,他们又要请石匠师傅打一个石锁,把小孩用布带子拴在石锁上,请不起匠人的家庭,大人直接搬一块圆润好看点的石头,放在土炕上,用绳子把孩子系在石头上,免得他们在大人们照顾不周的时候,摔下炕去。到了上学时候,每个小孩子都会背着一块小石板,用墨汁染成一块小黑板,供在学校里算题或写生字使用。
长大以后,和石板、石头打交道的机会就更多了。在当地,圈窑洞离不开石头,墙壁、窑顶、门框都是石头磊起的,窗台也是石板铺的,院子里的厕所、台阶,还有大门的两边全是石板砌成的。更有个别爱好的人家,土院子下雨后怕泥泞,也用石板一块挨着一块铺好,不仅便于行走,还可以用来晒东西。最让人震惊的是,死了的人也离不开石板,各家都要在那小小的墓窑口子上堵一块石板,并墓前搭个石桌,供亲人们祭祀时使用。
在我的记忆中,七十年代,家里的摆设全都是石头制成的。凳子是石头的,梳妆台是石头的,只不过梳妆台上多了好看的布条包裹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的木柜呢。家里最值钱的几口水缸自然也是石头打凿的,就连放粮食和米面的器具也是石头制成的。
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把剩下的好吃的东西放在水缸里,大概是便于保存吧。有一天下午,妈妈把中秋节过后吃剩下的玉米馍馍藏在水缸里,我放学回来,提着篮子准备拔猪草,走出大门,因饿得眼花缭乱,就偷偷地回到家,趁爸妈不在家,推开石盖,准备吃一个玉米馍馍。谁知刚弯下腰,石盖一下掉在了我的脚上,打成了俩半,我的脚也被捣肿了。疼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下,一边揉一边哭,想着如果让爸妈看见,少不了挨一揍,于是就挣扎着站起来,把捣成俩半的石盖捡起来,盖在水缸上面,委屈地提起篮子拔猪草去了……
改革开放后,我到了延安,通过几年的打拼,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楼房,但因为从小生活的习性,感觉睡席梦思床没有我们老家清涧的石板炕舒服,装修期间,我特意请来了老家的装修工,在我的一个卧室里用木材模仿着做了一幅木板炕,炕的下面铺了暖气管,晚上睡觉时,感觉仿佛回到了我们的老家,又躺在了热呼呼的平整而舒服的石板炕上。
这些年,听说当地政府将石材的开发列入重点建设项目之中,目前我们村的石材加工业已初具规模。石材加工成的艺术品,产品平整、坚硬而且色泽清蓝,是公路桥梁、居室内外、广场公园建设的理想选择。每当我爬上凤凰山,看到台阶上那些用石头做成的各种各样的十二生肖,心里就感到无比的自豪,看我们清涧的石头多漂亮
清涧这座以石头驰名的塞上小城,总是以石头坚硬的秉性和无私的奉献精神给我以人生启迪,无论我走到哪里,故乡的石头,都一直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