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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12月16日
接毛仔回家
  祁玉江
  时间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我的宝贝孙子毛仔已经七岁,上了小学一年级;就连我的那个小精灵孙女毛妹,也已经五岁,由幼儿园小班转为中班了。而我呢?已年届六旬,忙忙碌碌地工作了大半辈子,现在赋闲在家——唉,说是赋闲,实则一刻也闲不下来,生活节奏依然是那么快,依然是那样风风火火、劳心伤神。
  但是再忙,我也不会冷落毛仔的。无论毛仔需要我还是不需要我,我都会主动搭理他,接他放学回家,给他买最喜欢的玩意和最爱吃的食物,陪他拉话,甚至一起外出游玩。那种感觉有说不出的愉悦和幸福!我想,所谓天伦之乐就是如此吧!
  为了确保毛仔和毛妹的学习教育和成长进步,儿子、儿媳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周一至周五上学期间,晚上住自己家,白天在我们两口子这边吃饭、午休;周末除了白天补习和自选课程外,两个小孩子昼夜都能回到我们身边。这样,既能使他们小两口亲自教育、督促其写好作业,不至于被我们惯坏,又能使两个孙子不与我们疏远,满足我们疼爱孙子的愿望。更重要的是,还能够减轻每个大人的负担。真可谓职责明确,有分有合,忙闲均匀,乐得其所。
  上幼儿园的毛妹,上下学由保姆送接,不需要我们操心;上小学的毛仔早上由儿媳去送,中午由妻接送,晚上再由儿媳接回。考虑到我忙,又怕我退下来接送孙子上学有失面子,儿媳和妻子并没有安排我接送孩子。可我心里并不舒服,更不领情!因为在我看来,孙儿一天天长大,我的基因在儿孙身上得到遗传,我的事业将在他们父子间继承和发展,我就高兴!古人讲:“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生命轮回,万象更新,乃是自然之规律。旧的不去,新的怎能出现?所以,我对自己一天天衰老,一步步走向死亡,并不悲伤;而对儿孙们一天天长大,逐渐走向成熟,反倒感到高兴!年轻时,由于工作太忙,没有更多的时间,不,其实也是借口,压根就体悟不到接送儿子上学的乐趣和意义,不仅很少接送儿子上学,也没有耐心教育培养儿子、把更多的时间和关爱给予儿子,贴心地与他交流,多理解他的童心,给他一些必要的玩耍时间;而且总觉得他淘气、贪玩,不好好学习,不为心性好强好胜的我争气争光,一味地恨铁不成钢。儿子有时做错了事,也不能够循循善诱地说服教育,而是拳脚相加,致使父子之间虽然骨肉情深,但彼此间好像总有一条代沟,一时很难逾越。可现在,我与孙儿毛仔心儿却贴得很紧,他的一言一行,我都能包容,更能够理解。在我看来,孙儿还小,调皮、贪玩是他的童心表现,更是天性,所以,即使孙儿做错了事,我也能够原谅!甚至,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每当看到孙儿,听到孙儿亲切地叫一声“爷爷”时,一切烦恼、怨气瞬间便烟消云散了。难道这就是爷孙之间那种独有而奇妙的感觉吗?当初,我怎与小小的儿子就没有这种感觉呢?所以,只要我在家,每逢中午毛仔放学,接他回家的事是谁也抢不走的,必须由我亲自前往学校去接。我深切地感到,接孙儿放学回家,是一种幸福。
  从繁忙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之后,我已彻底打破了时间观念,昼夜24小时完全由自己安排和支配。除了白天忙这忙那外,还常常喜欢夜晚读书和写作。因为夜晚效率高,没有应酬,没有打扰,而且思想比较集中,容易出“成果”。但夜不能寐往往导致第二天早晨醒得迟。上午一起床,顾不得锻炼身体,便匆匆洗漱、早餐。转眼之间,接着孙儿的时间就到了。我不想迟到,更不愿耽误接孙儿毛仔回家的时间。我怕因我的迟到,引起孙儿毛仔的失落和不快。我就是要赶到别的家长之前,第一个接到我的孙儿毛仔,一边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头,一边拉起他胖乎乎的手,亲昵地问他饿不饿,老师讲的课听懂听不懂,下午几点到校?在一一得到毛仔的回答后,爷孙俩这才大步流星地匆匆赶回家中。
  可是,比我积极的家长却大有人在。待我到达后,小学门口已陆陆续续聚集起了黑压压一群人。单从年龄上看,大都是像我一样的爷爷、奶奶,其表现出的言行不尽相同。有的明明知道中午放学的时间,可现在距放学的时间还早,就急切地挤到校门口,一个劲地向里张望;有的为等候孩子,消磨时间,便在校门口前溜来溜去;更多的则把接孩子放学也当作一次次聚会,在校园门口两旁,不分男女,更不分老少,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海阔天高地谈论着,以便从中了解和掌握一些最新信息。而我,则利用接孙儿前的这一段时间,在校园前的人行道上来回散步,锻炼身体。但要时不时地抬腕看表,紧盯校园门口,千万不敢也不愿耽误接孩子回家这个“主业”。期间,人群中常常会碰到一些熟人,冷不防叫一声“老祁”。循着声音望去,对方笑嘻嘻地明知故问一句:“你也加入到这个行列了?”我点点头应道:“是啊!”那人便立即显出惊讶的样子,仿佛在说:“老祁也接孙子!”在他们眼里,好像老祁就不会也不应该接孙子。
  放学的时间终于到了。准确的时间是中午11点55分,有时还得到正午12点。为让孩子们安全地离开学校,各年级各班的学生,按照学校统一安排的放学时间、行走路线和解散地点,在班主任老师的引导下,有两名同学引领并叫着操,整齐地排着队,向预定的解散地点走来。我清楚地看到毛仔走在四行纵队的前列,穿着明显宽大的校服,与全班同学一起朗诵着《三字经》,喜笑颜开地向我走来。待走到预定解散地点后,我顺手去拉他,他却不肯随我走,而是掉转头,与另一位女同学,面对全班同学,大声呼喊着:“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直到老师说“解散!”方才一转身,奔向了我。其他家长也寻觅、呼唤着各自的孩子,校门口两边顿时乱成了一窝蜂。这情景,就像晚上放牧归来的老羊与留在羊圈里的羔羊,彼此呼唤、相互寻觅一样,令人动情。
  当然,我对孙儿毛仔,仍做出抚摸、拉手那样的动作,问着有关听讲、学习、纪律和下午上课的时间等习以为常的问题,他依旧一一回答着。蓦地,想到他竟然被班主任老师选定为班上叫队学生之一,感到一阵窃喜。就说:“你出息了,叫起队了?”
  毛仔扬起一张可爱的笑脸,露着豁牙,答非所问:“爷爷,我当官了!”
  “当什么官了?”我不解地问。
  “我当好多好多官呢!”
  “说说让爷爷听听!”
  “班上的小组长,语文、数学课代表,还有文体委员,还有叫队的!”
  “好,好,好!将来还要当班长呢!”
  “如果当班长,我的小组长、语文和数学课代表可怎么办呀?”
  我笑了。毛仔也笑了。爷孙俩笑成了两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