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说:炕我早给你烧热了,不去睡,还等菜?
我出生在农村,农村的土炕与我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结,小时候,提供休息睡眠的地方就是一盘老土炕。后来离开老家到城里参加工作,提供我们一家三口睡眠用的依然是土炕。
前些年,我有幸从冬冷夏闷的平板房搬到冬暖夏凉的石窑洞。此窑正好也有一盘土炕,妻子嫌它不洋气执意要挖掉,改换成温馨舒适的席梦思。我不肯,心想:买这样的床至少也得上千元,当时对于生活拮据的我来说,可能就是半年的养家糊口钱。再说,冬天睡在土炕上面可以用它来防寒取暖,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吗!妻子说我老脑筋,不开放,土傻帽,跟不上时代潮流,任凭她怎么攻击,我还是保留了自己的老主意,妻最终咧不过我这犟板筋,只好甘拜下风,土炕算是保留了下来。
当时炕比较大,我请了匠工花了三天工夫,去掉半截,重新挖了炕洞,盘了锅灶,一试火,呼噜噜地响,我兴奋极了。冬天陕北的夜晚,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人们大都足不出户。不用妻子督促唠叨,我都会早早备足柴火,点燃炉火,不大工夫,锅煎了,饭熟了,炕也开始慢慢温热起来。此时的我会赶紧铺好被褥,一会儿,手一摸,被窝热乎乎的。我三下五除二就脱个精光,一溜烟钻了进去。妻见状,无心再做家务事,也麻利地脱衣摔袜偎依在了幸福的港湾。这时为生计忙碌了一天的我们才能算是真正舒上一口气了!疲劳、辛酸、恩恩怨怨全部殆尽在了这盘不起眼的土炕中。
记得在一次雪花飞舞的深夜,我酒醉归来,衣着单薄,有些发冷,妻说:炕我早给你烧热了,不去睡,还等菜?我赶忙从命,掀开被子,真的暖烫烫,我被乖乖地蛰伏在了被窝里,如同神仙一样悠闲自在。此时,窗外天寒地冻白雪皑皑,让人不由生发出“天地容我静,名利使人忙”等对生活的众多感慨……
炕,在农村根据家庭人口多少,房屋大小及自身喜爱程度有门炕,掌炕之分。它除供人们睡眠外,在农村还能派上很多用场。如冬季,家家户户在席子底下铺上一层厚厚糜谷等一类的农作物,充分利用它的温度以此来烘干。春季,后炕上腾出几平方米的一小块天地,用它来育红薯苗,经过精心施肥,浇水,用不了多久,就会呈现出一道亮丽的风景供你欣赏。据说农村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专睡热热的炕用来治疗筋骨疼痛等风湿一类的病。炕在睡觉的顺序也有一些讲究,一般家里的长者睡后炕,幼者睡前炕。
对炕为什么怀有如此深厚的情感,也许是我生于此、长于此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