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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上,依然会有蝴蝶飞过
文/步辉
  儿时的城与宠溺,让我始终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直到某一个清晨,我被爸爸用烧火棍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我才知道,我不可以那么肆意妄为。每件事情的发生,都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是弃儿,也不再是宠儿。
   一
  终于到了上学的年纪,我却死活不愿去学校,我只想在我的城里快乐的玩闹。直到多年后,我才发现,曾经的我,是一个只适合上学的人。因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取得很好的成绩,因为我除了成绩,一无是处。
  爸爸那时之所以打我,因为他忙了一天,妈妈生病了,他第二天早早起来给我做饭。他做了煮方便面,我最讨厌的食物,于是便开始哭闹,爸爸当时顺手拿起烧火棍就打我。满腹委屈的我到学校之后,站在教室门口不进去,老师来之后问明我原由说让我先上课,放学之后她去我家。我当时想,我是好学生,老师一定会替我“报仇”,数落爸爸的种种不是。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师在课堂上提起了我的事,让我读了一遍《小学生守则》。我至今仍记得第六条:生活俭朴,爱惜粮食,不挑吃穿,不乱花钱。因为我抄了100遍,也是从那时起,我不再任性,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你放纵的资本。
  记得那时,特别喜欢看电视,可每天放学,老师总要留着大家等作业做完才能回家。可是,大风车6点就要开始了,于是我只能快点把作业做完,老师表扬我作业做得好,又快又对,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可我真的只是想早点回家看动画片,一点都不爱学习。那时,我家已经搬到了马路边,开着一间小卖部,家里的田地就在小卖部对面。每次回家,我都会先到地里给父母打个招呼,总记得他们看着我时的笑容,那是我永远铭记的最温馨的笑,可那时并不知道,他们也许只是在骄傲自己的儿子又是第一个完成作业的好学生。
  说起动画片,总要提及《圣斗士星矢》,后来也有在网上看过,可全然不是那时的心态。我早已不记得那时的动画里讲了什么,只记得那时,总觉得自己就是动画中的紫龙,那时当然不懂他是一个愿意为了他人幸福而牺牲自我的人,只是觉得他总是很少说话,桀骜的样子。我想他也和我一样,有一个自己的世界,春暖花开。
  二
  幸福在最美丽的时候,总会向着不幸无法挽留的发展。黑夜降临的时候,我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多年来,我承受了很多不可承受的命运之重时,我才后知后觉。
  8岁时的一天,所有的一切分崩离析,我的童年也从那一刻起,变得满是灰暗。所有的宠溺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兽一般无助,遍体鳞伤,无人问津。我记不清有谁欺负过我,只记得那时我就是所有人欺凌的对象;我记不清啥时候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只记得别人像施舍乞丐一样给我一碗饭吃。也是从那时起,我将自己的心牢牢的锁闭,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我的无助。
  信说: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坚强的活。我不感谢他们,一点都不感谢,因为是他们曾给了我莫大的痛苦,因为是他们曾一遍遍的践踏着我的自尊,让我原本应该快乐的童年满是阴影。但我也不会去恨谁,这是我的自己的修养,因为那些日子,我读了自己到现在最多的书。
  现在想想,我现在所谓的才华,都源于那时读了很多很多的书。小学时候的图书馆没有太多的藏书,却也足够那时的我在其中徜徉肆恣,感谢那时候我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孩子,做了少先队大队长,可以有图书馆的钥匙。记不清究竟看了多少书,总之所有的名著几乎都有所涉猎,时刻都会捧着书在看,只有在那个世界里,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在那个世界里,才没有人给我鄙夷或是施舍的眼神。
  那时的父亲开始不停地酗酒,我和弟弟每天都会站在硷畔上等他回来,听到发动机的声响,便会兴奋地叫着:“爸爸,爸爸……”可等回来的,却是一个满嘴酒气的醉鬼和冷冰冰的眼神,稍微惹他生气,便是一顿打骂。其实,我只想说:“爸爸,我只想抱着你的臂膀睡觉,你的身体是那样的温暖。”后来慢慢习惯了和弟弟相依而眠,从那时起,我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安全感,直至今日,我都像个胎儿一般,蜷缩成一团才敢睡觉。
  若干年后的一天,我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一个字:家。写到我都开始不认识那个字,写到我神经质一般的开始哭泣……也许曾经流了太多的眼泪,也便再也没有了伤心的泪水。对那时的我,亲情早已淡漠,友情更是不敢奢求。
  三
  废墟之上,依然会有蝴蝶飞过。其实,我现在都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和笑容,扎着麻花辫,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般,肉肉的脸上透着绯红。也许那时的情愫并非所谓的情窦初开,只是一份心照不宣的美好罢了,我喜欢看她对着我笑,我喜欢和她说着简单的话,虽然我在她面前不知所措。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让我和她没有了任何交集,最近的一次通话,也都在10多年前,忽然接到她的话,还是那熟悉的笑声。也许她早已嫁做人妇,也许她早已忘记了曾经的懵懂,而之于我,也许她更多的是一个图腾,让我知道了一种别样的感情,给我那段灰暗的记忆带来一抹亮色。
  生命是一场开往美好的际遇,终于有一天,Melody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之中,我开始学会了“记得要开心”,至今仍保留着她写给我的那一沓小纸条。是她一点点地教给我,除却爱情之外的所有感情,我开始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虽然我始终做得不够好。毕竟,学到的东西始终不如本能的真实。
  但那又如何?生活终于只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