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位同事对我说:“宋留平殁了。”让我一时语塞而愕然。
在延安这座小城里,我与宋留平因事相处,偶尔相见,记忆深刻。
2007年3月,我在延安民众剧团确定编排大型陕北民歌剧《乡医刘易》时,作为主创成员需要了解与掌握刘易先进事迹的素材。时为“刘易先进事迹”报告团成员的宋留平,主动带领我们剧组人员夜宿宝塔区贯屯乡卫生院,体验生活,走访调查刘易事迹,并不吝为全体成员作“刘易先进事迹”报告。在对刘易事迹的调查中,宋留平虽然身有残疾,行动不便,却是不厌其烦,对于问题的调查不达目的不罢休。在对一些村庄、家户的走访中,面对百姓,他提问的角度、平实的语言中折射出来的深度,让我暗自感叹,自愧不如。比如,他这样问贯屯的百姓:“据听说刘易的摩托车放在大路上,你们从来不破坏反而进行保护,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刘易的摩托车妨碍到你们的出行,或者说长期放在那个地方,你们会怎样对待?”百姓对刘易的情感,经此一问便有了答案。
宋留平给予我的印象是温润、亲切、和气,始终把微笑带给别人,衣着端庄、整齐、干净,虽然身残(背锅)、个头矮小,但是谦和中不失睿智,他讲话平和,自然、朴实的言语中透出广博的学识。他把对生活的热爱、对工作的严谨态度传递给身边的人。
我以为,当年在刘易同志先进事迹的宣传上,宋留平表现得最积极、最纯粹、最高尚,因为他在灵魂深处和刘易拥有相同的人格品质。
当《乡医刘易》推上舞台与观众见面后,宋留平是最忠实的观众,每次演出我们都会看到他矮小的身影。不仅如此,他经常向我索票说:“鹏飞,你再给我十来张票。”他经常带领家人、朋友、同事、同学一起观看《乡医刘易》的演出。后来,《乡医刘易》在陕西省艺术节获得大奖,入选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其中宋留平尽其所能,倾其所有,是最愿意助一臂之力的人,也是最有功劳的人,或者说是最给力的人。这也是延安民众剧团最应该感谢的一位人士。
有一天,宋留平叩门而入我的办公室,郑重向我赠送了一本自己撰写的《健康手册》。我随即翻阅,分门别类,编排精致,贴近生活,且有市长薛占海的序言。我是既有意外,又有惊喜,也意识到一切皆在情理之中。宋留平在宝塔区疾病控制中心(原防疫站)工作,凭借多年来的知识积累,工作经验,生活感悟,他潜心整理、挖掘、研究,有书问世,实至名归。宋留平的这本《健康手册》,堪称健康生活指南。
宋留平不仅是一位有学识的人士,还是一位有包容心、责任心的人。他注重友情,更恪守职责。一次,我到区疾控中心注射一支防疫针,一进大门正好碰见了宋留平。他主动、热情全程陪我检查。出于感谢,隔日,我带了两筒小茶去见宋留平。他说对待来单位接疫的人,主动、热情是应该的,这是我们的工作。我是好说歪说,才把茶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大概是两年前的一个盛夏之夜,我到延河大桥广场上纳凉。宋留平也坐在一块石条上纳凉。我们坐在一块又是讲了一些刘易的事,说了一些其他话。我的话多,当时谈天说地,高谈阔论,呈现出一副张扬、不内敛的样子。事后,我是懊悔不已,面对这位长我几岁,满腹经纶的兄长,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有些自不量力。在往后的相遇中,我内心深处总是有点不自在。可是,我并没有看出宋留平有异样的眼神,他依然如故,一如之前的真诚待我。从此,我对宋留平更是敬重有加。而与他待人处事的周到细致相比,我觉得自己相差甚远,以至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有一天,宋留平给我打电话,说有件事让我办,我当时慷慨地应承了。事后,却忘得一干二净,穷尽所思,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来。这份遗憾,这个问号,已经是无法弥补了。
宋留平因家庭遗传肝脏疾病过早辞世。我所知道的是:他的哥哥宋和平(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曾经为延安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一位是我在延安中学时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弟弟宋社平(硕士研究生毕业,曾供职于天津某单位)皆因此疾病早于他辞世。这是一个极其不幸的家庭!与我们熟知的著名作家路遥家庭如出一辙。
宋留平携带先天性肝炎病毒,深知自己也难逃此劫。然而,我们看到的是,他不沮丧,没有愤世嫉俗,保持着健康向上的心态,始终阳光、仁爱。他著书立说,认真工作,编纂《延安医政大事记》,就是想把爱洒向人间,把健康送给他人,为我们生存的社会传送一份正能量。
呜呼哀哉!回天乏术,宋留平刚刚跨入六十岁的年龄,竟然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岁月无尽,生命有终,季羡林老先生说:“不完美才是人生。”是的,人生难得完美!
我与宋留平住在同一区域,偶尔相见,常常是简单相见,匆匆告别。想到宋留平便有一幅幅的画面闪现在我的脑海:身带残疾却尽量使自己走端正的样子,握手时真诚灿烂的笑容,讲话时抑扬顿挫的手势,坐在办公桌前的姿态等等。在与宋留平的交往中,让我感受到了他对待生活充满信心,对待工作踏实认真,对待朋友真诚友善,对待学问渴求不止,言有物,行有格,文有致,一位拥有真精神、真境界、真学问的人士。其不完美的人生中闪烁着一种永恒的光芒。老子讲“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宋留平属于此范畴的一位人士吧!宋留平同志永远活在许多人的心中。
据有关人士讲,宋留平遗体告别仪式的那天,去了好多人,多数人是自愿前往,因我一无所知,没有能够最后送别,特写此文,以了缅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