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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物件]
怀念黑布鞋
胡小龙
  我大概有五六年没穿过黑布鞋了,那天在小镇逢集时散步,看到有几个赶集的人穿着黑布鞋,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穿黑布鞋上学时的日子,那记忆就像冬天里久违的暖阳一样让人难忘。
  我们这一代90后之中有不少农村长大的孩子都穿过黑布鞋,那种鞋一般都是轮胎底子的,既舒适又耐穿,还不用系鞋带,穿的时候也特别方便。我那时候一年到头除了寒冬里穿棉鞋之外,其他时候都穿着黑布鞋。曾经穿着黑布鞋走在雨后泥泞的村道上,回到家的时候,鞋底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泥,我就把脚踩在屋檐下的石头上下来回地蹭几下,泥巴便从鞋底滑落了,于是脚底又是一身轻。那时,在夏天的时候,我喜欢穿着黑布鞋在河里面捉鱼或者是捡河蚌,出了河之后把鞋子脱下来用双手一扭就差不多快干了。这种鞋平常洗的时候也比较好洗,刷一刷,扭一扭,拍一拍,再晒一晒便好。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从小到大穿过多少双黑布鞋,母亲说过,看着我穿过的那一双双鞋子积少成多,我也就长成了大人。最后一次长时间穿黑布鞋是在我上大二的时候,那时候的大学校园里已经没人穿黑布鞋了,许多同学穿的都是带牌子的运动鞋或者皮鞋。但是我舍不得丢下我的黑布鞋,也不嫌别人说我土气,因为每当穿上它,我的心里就非常踏实,那是母亲一针一线给我纳的黑布鞋,穿上它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种母亲的关怀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直到大三的时候,我去学校外面做兼职,店里的老板说我必须得穿皮鞋,加上后来也要出去面试找工作,不知不觉中我竟再也没有穿过黑布鞋。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总是一有空便坐在院子里的大树旁缝缝补补,尤其是在冬日的暖阳下,她纳鞋的样子显得十分惬意。有时候,左邻右舍的阿姨也会一起过来凑会儿热闹,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闲聊几句,还在一块儿切磋手艺。在我们村里,鞋做得好不好是评价一个女人勤快不勤快的无形尺度。母亲做的黑布鞋,可能不一定是村子中做得最好的,但是她一直在认真地做,那时候我们家里每人至少有五六双黑布鞋。
  参加工作以后,我经常穿着黑色的皮鞋,而母亲再也没有纳过那么多黑布鞋。一方面是因为身边大环境的变化,穿黑布鞋的人的确少了;另一方面是母亲上了年纪,眼睛也没有之前好使了,毕竟纳鞋子是一件非常费眼睛的事。我现在虽然没穿黑布鞋,但我仍然非常怀念它,怀念那些穿着黑布鞋走过的温暖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