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是时光结出的最后一枚果实,挂在季节的枝头,殷红,丰硕。
腊月红,红出一片新天地。漫步村巷,红灯笼已悄然挂上了人家的檐前屋后,在风中红红火火地亮丽着,墙院上的喜鹊喳喳地叫着,似在欢庆,似在等待,欢庆人们一年的辛劳终于换来了最后的冬闲时节,一年的繁忙与期许终在这季节的最后时节放慢了脚步,充实而自在。在北地,腊八时节,家家户户一早便开始做搅团,面是荞面,就着酱菜,一家人围炉而坐,和和暖暖,吃出一份团圆,一份和气。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人人面色红润,仿佛昭示着酡红春日。
腊月红,红出一片喜庆。腊月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了。这一日,人们除了做美食、赶集购物之外,在乡下农村,布置屋舍便成了主要的活动,尤其是在我童年的时候。这一天,母亲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将硕大的炕桌往暖炕上一放,拿过五颜六色的纸张,便着手剪窗花。让我觉得新鲜与奇怪的是,那么多样式的窗花图案不知何时走进母亲的心间,她拿着对折的纸,不用勾线,不用描摹,利利索索地剪起来。剪刀窸窸窣窣地在纸间游走,不一会儿,十二生肖、喜鹊登枝、寒梅独放……不一而足的图案就活灵活现地在母亲的双手间尽显出来,品类繁多,栩栩如生。我和姐姐在一旁看得好奇,以至于母亲每剪好一件,便争抢着到手。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剥开来,便是好几个图案,环环相扣,形象动人。当然,最能尽兴的便是贴窗花了。我和姐姐分工明确,一人负责贴,一人负责指挥,没多少工夫,那些活灵活现的图案就爬上了窗棂,顾盼生辉,那独立枝间的喜鹊似乎正在发出一声声喜庆的啼鸣,向着村廓四野将喜庆的消息播撒开来。这时,环顾庭院,已是弥散着节日的喜庆馨香了。
腊月红,红出一份团圆,一份热望。腊月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家家户户鞭炮声声,贴对联成了大人孩子们最为得意的大事。从大门开始,到堂屋,到厨房,每一处门楣,火红的对联透射着喜庆与祝福,飘逸灵动的字迹,将一年的热望与期冀溶于其间,将一年的好运与奋争写进对仗工整的畅想里。孩子们围着对联在房前屋后跑开去,相互追逐着,呼喊着,在奔走之间仍不忘点燃一串脆响的鞭炮,快乐之于他们,就是一份久远的期待,就是梦想即将实现之前的惊喜与不羁,在无拘的嬉闹里,将快乐传递着,丰富着。及至初夜来临,村巷之间已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迎接春天的队伍就浩荡在春天的路上。
腊月红,让腊月成为游子心中恒久的念想,让翘首以待的亲人放下挂牵,并肩携手,走向酡红明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