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燕(湖南)
父亲翻日历的时候说:“‘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我抬头’。时间好快啊,年过完了。”儿子好奇地问:“什么是龙抬头?”我笑着说:“龙抬头就是冬天已经过去了,冬眠的动物要醒来了,燕子也要飞回来了。小草从地里钻出来,别的植物也都开始生根发芽。树准备穿绿衣裳了。”母亲说:“‘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农民伯伯要准备春耕的种子啦。”
父亲拉着儿子的手,说:“‘二月二剃龙头,一年都有精神头’,走,和外公理发去,理出个鸿运当头,福星高照。”年前剃的发型儿子不喜欢,正月一直闹着要理发。可是,因为有“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这一说话,父亲一直不同意。其实,这是一个误传。早在1935年的《掖县志》卷二《风俗》就对这一说法作出了解释:“闻诸乡老谈前清下剃发之诏于顺治四年正月实行,明朝体制一变,民间以剃发之故思及旧君,故曰‘思旧’。相沿既久,遂误作‘死舅’。”也就是说“正月不剃头”,原是“思旧”,即说清军入关,强行要求汉民剃发留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而汉民则心怀故国,相约正月里不剃头,以示不忘旧君,成为“思旧”。时间长了,“思旧”便谐音成了“死舅”,以讹传讹,最后成了“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的民间禁忌。
父亲和儿子剃头回来的时候,母亲的豆子也炒熟了。“二月二,龙抬头,谁不吃豆谁受穷。”母亲炒的是黄豆,配上芝麻、茶叶、盐等用开水泡着喝,很好喝,又香又脆。关于吃豆的传说与武则天有关。武则天是女人,女人称帝让玉皇大帝很生气,命令龙王不得向人间施雨,以致人间干旱3年,老百姓苦不堪言。龙王不忍,私自行云布雨。犯了天条,被玉帝打下凡间,压在五行山下,立碑刻字:“玉龙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秋罪。要想重登灵霄阁,金豆开花那一刻。”为了救龙王,老百姓苦思冥想,终于在二月二那天想到一个办法:黄豆和玉米豆不就是金豆吗?于是家家户户都炒豆,豆爆裂为花。玉帝听了汇报,将龙王召回天庭,恢复了他行雨的职权。
小时候,父亲会在这一天用灶里的灰在地面上画一条龙,说是“引钱龙”,请龙回来,兴云布雨,以保农业丰收。同时,因为龙是百虫之神,龙来了,百虫便不敢出来危害庄稼。
看我拿针线盒准备将新买的衣服扣子加牢固,母亲急急地说:“赶紧放下,苍龙在这一天要抬头观望天下,你拿针会刺伤它的眼睛。”又问我起床的时候有没有念:“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我抬头。”我一拍脑袋:“我忘记了。”其实母亲起床时拿着灯笼照房顶,边照边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我是想着念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忘记了。最主要原因可能还是我没有上心。
不仅仅是这个习俗,很多古老的习俗我都渐渐淡漠了。可是,父母亲却一直记着,也许是因为这些习俗里有他们美好的憧憬和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