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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样诠释你,我的爱情
  本报记者 马政
  婚礼,本是一个庄重的仪式,它的意义在于,让新人们获得社会的承认和祝福,帮助新婚夫妇适应新的社会角色和要求,准备承担社会责任。一场令人难忘的婚礼,对很多人来说,是对婚姻和爱情最好的诠释。
  在大部分文化里,通常都会发展出一些结婚上的传统与习俗。这些传统和习俗,本来都是让婚姻向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但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彩礼越来越重,礼金越来越高,要求越来越多,仪式千篇一律,原本美好的婚礼,也随着这些东西的变味,失去了其本来的意义,甚至成为了很多人的束缚和负担。
  恐婚,适龄青年的困扰
  李远在市区某单位上班,已过而立之年的他一直被父母催着相亲。这让他在很多时候,都不敢接父母的电话,甚至在周末,都不敢回家。父母每每说起相亲和结婚的事,他都会打哈哈,说着知道了,却从不行动。
  “我朋友告诉我,当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就看自己的同龄人在做啥,你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总不会错。我也知道自己该结婚了,可每次想到结婚,我都会很惶恐。”李远无奈地说道。
  他的惶恐在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这份责任,更让他难为的是,他觉得结婚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婚前需要准备很多东西,自己的父母要和女方家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谈判”;结婚时,按照习俗,要做很多繁琐而庞杂的事情;结婚后,更是有一系列的问题要去面对,必定没有单身时轻松自在。
  就这样,李远结婚的问题一拖再拖。年龄在不断地增长,这个问题似乎在慢慢地变成一件他必须面对的事情。“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都觉得他们好累,就更让我不想结婚了。”李远说。 
  同样恐婚的,还有一直在外打工的张强。出生农村的他,家境较差,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多年来只靠打工和种地维持生计,没有多少积蓄。“现在相亲,女方开口便问,有房没有,有车没有,工作是正式的吗?这些条件,像是横在我面前的大山,没法逾越。”张强说。
  延安大学主要从事文艺社会学研究的老师张丹认为,在现代个体自由与男女平等的观念下,婚姻首先应当是缔结婚姻关系中的两个人之间的契约,我们期望它能更多地以亲密情感为基础,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经济交换为基础。此外,从某种视角来看,中国文化中收取彩礼的形式本身也在一定程度上包含着对女性人格独立性的否定,男性通过给予彩礼,将女性迎娶入门,成为男性家族的成员,这本身早已不再适应男女平等的话语体系了。
  婚礼,要有仪式感
  2月20日,在陈宇杰的婚宴上,新婚燕尔的他忙得不可开交。“小波,你把咱们同学招呼一下,一会桌子留着,你们再好好红火一阵。”“李旭,今天实在忙不过来,你先吃着,完了再联系你好好坐坐。”“哥,你一会把车安排好,看谁要回老家,别落下。”……不停地招呼,不断地致歉,让陈宇杰的脑袋已经有些懵,很多话都成了机械式的回答。
  在市区某单位上班的陈宇杰,在酒店举行完婚礼后,还要回老家再办一次事情。坐在车上,倍感倦意,但却睡不着。“现在都有些麻木了,感觉有很多事情要做,害怕有啥没想到的。”陈宇杰说。
  在讨论结婚的时候,陈宇杰和老婆小雅提到了婚礼的事情。他觉得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只要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其他的都只是形式。但小雅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结婚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有仪式感,别人有的,他们也一定要有,尤其是婚庆,更要隆重。“现在的婚庆都千篇一律,过来过去就那么几句串词,前一天还彩排了好久,但老婆想要,总不能让她有遗憾吧。”陈宇杰说。
  提起婚庆,已经结婚10多年的李雪娥觉得有些遗憾。“女孩子,心里都有浪漫的期许,但当时没有那个条件,也不流行那个,但现在看着别人的婚礼,总是有些失落。”李雪娥说。她和丈夫结婚时没提什么要求,也没办多么隆重的婚礼,只是在老家的院子里摆了酒席。
  张丹说,在现代社会中,达成婚姻的双方更希望有平等的身份,而不再是一方从属于另一方,这一点与女性的独立也有着重要的关联。由此在一些当代的创新型婚礼中,我们会发现,女性往往占据了主动权,她们会对婚礼的仪式有更多浪漫情结的需求,这是女性在情感方面表现自我、追求自我的一种方式。然而,男性往往更局限于固有的婚礼形式,因为,作为强势话语权的拥有者,他们往往不需要借助此方面的形式创新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张丹提到,婚礼形式千篇一律的问题确实存在着,特别是在小城市和乡村,这些地区生活的人们往往有着庞大的亲戚群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关系较大城市中生活的人而言更为密切,所以也就更容易因循守旧,即便自身已被繁杂的礼数所累,但又不敢突破传统的婚礼形式,进而导致了近乎恶性循环一般的盲从。人们在操作自己的婚礼事件中,就如同在操作别人的婚礼事件一样,从众心理盛行,却缺乏对自我需要的反思,因为创新婚礼形式往往对人们而言也意味着脱离群体,这种“挑战”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是极其难以接受的。
  礼金,应是对亲朋祝福的表达
  “这个月门户太多了,都快要吃土了。”“现在最怕接到别人的婚礼邀请电话,感觉自己说祝福都很假。”“同学之间的份子钱越抬越高,也不知道为了个啥。”“虽说礼金都有往来,但一下子给这么多,还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感觉现在随份子都是为了面子,而不是送上祝福,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提及当下随份子的事情,微信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吐槽。
  张丹说,社会学家往往会对“礼物”这个话题感兴趣。马林诺夫斯基曾用“互惠原则”(theprincipleofreciprocity)来解释礼物交换问题。萨林斯也曾提出决定馈赠与交换之一般属性的三个重要变量:亲属关系的远近、合群度及慷慨度。对一些西方学者而言,赠送礼物或礼金以及其他互惠交换在中国人的社会生活,尤其在维持、再造和改变人际关系中发挥主要作用。
  实际上,并非只有中国的婚礼会涉及到礼物或礼金的馈赠问题,西方国家同样存在,但对于更多的西方人而言,婚姻过程中赠送的礼物或礼金往往是对新人的一种祝福。当然,以“礼物或礼金”的方式拉近彼此的人际关系是人际交往的手段之一,但在这一过程中,若人与人之间起了攀比之心,甚至于用礼金的数量来衡量人与人的情意,张丹认为这是极其错误的观念。人与人的关系不应当用金钱或物质的方式进行衡量,而应当用更切合实际的关爱行动来维系,礼物或礼金的馈赠更重要的在于情意的传达,而非机械性的经济往来。
  张丹说,我们会看到,在一些观念相对开放的家庭中,男女双方缔结婚姻时,彩礼往往成为了一种表面的形式,比如,男性在给予彩礼的同时女性会同样施予同等的嫁妆,或者,双方在彼此协商的基础上达成更好的解决办法,而其中的要点则在于人与人之间的真诚沟通、平等对话。我们应该树立正确的婚姻观和价值观,让婚礼真正成为对婚姻和爱情的促进与诠释,还原其本来的意义,而不是成为当下人们的一种束缚。
  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对于婚姻,张丹解释道,所谓婚姻,是缔结两姓之好。在社会学的意义上,婚姻是构成核心家庭的基础,受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现代社会中人们更倾向于将婚姻建立在浪漫爱情或个体情感主义的理念之上。情侣更希望在个人吸引和包容的基础上发展相互的感情,并以此作为婚姻契约的前提。这与古代社会中强调婚姻是一种资源特别是经济或权力的交换有所差别。
  提及当下婚姻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已经年近花甲的刘润军并不认同。“现在年轻人,结个婚又是要这又是要那,就想着结了婚啥都有,自己能轻松一些。现在年轻人生活压力是很大,但幸福生活是奋斗出来的,并不能一味地想着父母能给啥。”刘润军说道。
  他和老伴结婚30多年了,当初结婚时两人只有父母腾出来的一孔窑洞和他兜里的20块钱。为了能改变命运,有个好的生活,他和妻子当年毅然离开小山村,进城谋生。夫妻俩团结一心,勤劳肯干,10余年后,便在城里买了房子,刘润军也有了自己的生意。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生活也越来越好,虽然给了儿女较好的物质条件,可他一直告诫子女,尤其是即将要结婚的女儿,千万别给男方提太多条件,只要两个人感情好,肯奋斗,想要的自然会有的。
  对于现代婚礼,刚刚从西安参加完同学婚礼的张焱颇为感慨。“我同学的婚礼是在一家颇为别致的西餐厅办的,也没啥仪式,就是新娘新郎在台上给大家讲了下他们的爱情故事,很感人,也很温馨。”张焱说道。接到同学的邀请函,张焱提前一天便赶到西安,看同学要帮啥忙。可到了之后发现更像是一场同学聚会,新郎给各地的同学安排好住处之后,便和大家一起聚餐,畅叙幽情,并没有很多繁杂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新郎也很从容地到达婚礼现场。大家吃的是自助,场面热闹却不混乱,新郎在讲完话之后,便来到场厅内悠然招呼着每位到场的亲朋。“我感觉这样的婚礼才是我想要的,简单却不减温情,谁也不累。而且据说,他们夫妻俩并没和家人要啥东西,我同学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工作,好好奋斗就行,没必要给家人增加负担。”张焱说。
  张丹说,在现代社会中,个体的独立思考更为重要,如何以“有心”的方式诠释自己的爱情则需要更“走心”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