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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遗忘民俗和乡情
——观纪录电影《红事》
  鲁源
  曹建标导演用纪录电影的方式认识陕北,《红事》以城乡反差的新视角,带我们走进社会学视野的北村,《红事》不仅记录和抢救了这些时光里的灵魂影像,也呼喊和回望渐行渐远的北村空间。光影视角里都市五光十色,跟故土北村的对话思维,是《红事》呈现出城乡互文的多重思考。陕北也选择了曹导,陕北给曹导很多触动和思考,是社会对一位导演的企盼,《红事》里塞外风光和风韵气息迎面扑来。当我以一名陕北老乡的身份观看《红事》,和导演曹建标构成双重的乡村经验,共同解构这部电影的深层内涵,我捕捉到人物精神在蜕变,还有关于乡土记忆的审美意蕴。《红事》不再只是土色土香的地方志,是一部乡村心灵史和家族史的光影镜像。
  从类型学角度分析,纪录电影是反虚构的电影,有人认为纪录电影不如文艺片,那只是个人的偏见,《红事》比文艺片更好看更有意义。类型化特征的渊源和立场,引发观众对《红事》的兴趣。人创造了电影,电影也改造了人,电影是关于生命的书写。真正的纪录电影是流淌的史诗,曹导始终在专业化和大众化的夹缝中前行,《红事》直言生活的本来面目,书写了被遮蔽的陕北人情和爱。电影《红事》叙事引导观众情绪,影像里的世界是自然的世间。纪录电影更贴近现实,用现实串起情节链条,电影《红事》也是诗和画的影像结合,观众看到的意象和情节以及表现的手段和技巧极具诗画品质。
  《红事》作品基础立意扎实,紧扣人的情感线,虽然只讲述了陕北婚嫁风俗,但作品不仅表现了这些。陕北人是陕北大地的行路者,纪录电影的真实来自生活真实。观看《红事》是对陕北文化本土问题的认识之旅,《红事》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城乡悖论的价值重建,讲着陕北方言的北村人,跟随相伴到达城里的追寻和咏叹。刘杰家到关庄杨秀家商话,杨秀气喘吁吁来到灰溜溜的北村,面对摆谱的杨秀家,刘杰家尽量让自己的礼数周到。《红事》并不仅仅表现了失落的陕北婚俗,也触及了纪录电影背后的思想形态问题,不论农民的面孔和女性的角色,许多关于当代的思考更加立体化。
  天与地是陕北人敬畏的神灵,文化学让神话和陕北大地更加亲近,敬神让刘杰和杨秀得到安慰,绝离污垢之物,获得神圣的清洁和勇气。遮盖碾和磨,怕青龙白虎冲克。新女婿到村口“中路”,摆放小桌送程,吹打吸引男女老幼路人观看。刘杰父带刘杰到祖坟告知先人,生活有创伤,也有欣喜。走过铺毡的路,新人入洞房后,吹鼓手要冲帐,意思吹响铜号到洞房去邪气迎吉祥。陕北人天地之间生存的精神支撑是陕北民歌,使陕北成为有声的艺术世界。《红事》里音乐随兴抒怀,在山谷地里,陕北民歌回荡在天地之间。配乐赋予影片新活力,音符行走在陕北的沟壑丛林,奏响蓬勃生活的交响乐调子,是天人合一的原生态语言。
  陕北的天空飘来阵阵远方的云朵,夜空皎洁明月,陕北人过日子有滋有味,《红事》里生活气氛味道生动活跃,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婚事。冬季大雪到春暖花开,春耕象征大地的声音。八十的老汉五叔喂牛吃甜草,小狗丢丢跟随其后,五叔耕过的地齐齐的,施化肥和推碾等劳动形态,是自然环境的生活条件。曹导对陕北的每条路每道沟每间窑洞精心拍摄,对故乡的食物充满感情和思考。在我看来,曹导行吟在故土的地域经验和乡土记忆,是地方性和个人性的深层融合,寻找现实真相的精神诉求。
  《红事》的观众作为在场观察者,置身影片其中潜在理解,也是影片行进者的角色。影像里人笑和哭,那些浮世艰辛的时代背景,或分手或结合,观众带着自己的经历也参与进去。对话体会着深刻内涵,每个场景是什么角度呢?不是简单的问询和随感。影片场所没有随意流动,人们看到只是外部的生活现实,影像的内视镜头展现的精神世界才是真实的。熟悉的事物产生陌生化效果,有参加跟拍的真实现场感。婚姻故事的自述体,带观众介入民间传奇的真相,探寻到作品的深层意蕴。影片中也不失温暖的色调,当刘三找到五叔,五叔说,“咱们这家人在北村是尖子,你是我侄子,短粮短钱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镜头动静闪转和升降起伏,体现着曹导的气质和才华,《红事》是他纪录电影美学经验的再创造,景别和视角机位,无不体现他独到的匠心拿捏,值得反复深思和回味。影片犹如油画的色彩构图,有沧桑的谷地和老农呈现在我们面前,在这些多个时空的转变中,各种物体也显现出不同形态和意义。各种大特写和特写,还有近景和中景的运动,阐释了人和土地的关系。外景空间镜头的伸展,多个时空的场面调度,镜头叙述的分分合合,在空旷地呈现史诗的话语,显现身手不凡的开阔视野。《红事》里慢镜头是将场面的时间和动作延长,节奏变得更加舒缓,应用“刹那”放大特写镜头。
  进城和寻根的悖论叙事跨越着时代的潮流,北村必将成为遗忘的老话题。刘杰父亲刘三和妻子在城里有个红枣门市,背井离乡离开北村,“出外工作走向四方,我们老人完了,北村也完了!给你后代子孙安顿,不能忘记北村,北村是我们的根!”北村是将心留住的地方,是在异乡的北村人魂牵梦绕的地方,随着老一辈的离去,北村的传统习俗必将消失。现实和历史的复调叙事,彰显着《红事》史化主题的多义性。五叔让儿子回来当总管,有56个红事程序和礼数,儿子在城里排秧歌,正月挣几万,五叔讲“脸要紧还是钱要紧”?集体思考走出和回到自家的北村,不仅回望,也是寻找。后北村人行走在路上,散文化结构的文本特质,蕴含着精神价值的哲学语境。
  爱情是陕北人日常生活的精神童话,杨秀作为当代女性,有着现代人开放的婚姻观念,现代文明冲击着传统观念。杨秀和刘杰有爱情基础,她看中相貌堂堂的刘杰,他们在城市艰难创业,表现了他们的痛苦和孤独,显现了《红事》的独特性。一年后,杨秀和刘杰离婚了,没有牵手一生和白头偕老,顿时爱情消失、婚姻不再,那些曾经的家庭伦理建构,曾经的两性和谐与忠诚,转眼只是民间诗化。那些人物的痛苦欢乐,刘杰和杨秀的好聚好散,呼应着开场的矛盾,引发观众思考现实社会以及他们的严肃话题。那些现实和人性的双重反问,也重现了《红事》的人间世相。
  《红事》是一部让人震撼的影片,视觉和听觉都让人相当震撼,曹导内心有形而上的故乡,首先曹导的归乡情结非常浓,不仅走出了陕北,走出后又在异域的视野中观照陕北,他的过人之处就是,反思和重建了新的乡土价值。通过《红事》看得出曹导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是立体多元的,不是单一肤浅,在央视西部频道工作多年,历经各种差异的文化背景。曹导在纪录电影事业上,有自己执着的声音和艺术经验,始终活跃在央视一线前沿,去追求纪录电影的艺术品质。曹导将《红事》的个性和新意上升到艺术高度,只是刘杰和杨秀的分手让人伤感。
  希望曹导奉献更多精品力作,走向国际,用更多成绩回馈生他养他的这片美好土地,为陕北赢得更多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