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是宁静的,月亮就像镶在蓝色绸缎上的一块玉石,空气里透着清香。然而,我的心并不平静,因为站上仅有的一名站员闹着要回家,我和大师傅老张劝说了很长时间,她才勉强安静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李静来了不长时间就被经常上山送水的司机小伙子喜欢上了,两人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前两天,小伙子把李静带回了家,父母觉得李静是外地人,工作又在山上,所以,不同意。小伙子提出要分手,李静一下子受不了打击。昨天下午李静连班也不上了,收拾好东西就要回家。可是她一走站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业务根本无法运行,于是我急忙找大师傅老张,让他跑到路上拦截李静,我拿着观测本替她观测。最终把李静拦了回来。
观测业务是不能停的。李静虽然勉强上班,但我的心一直没有落地提心吊胆一晚上,最后还是早上替她去观测了。
忙完以后,“咚咚咚”我敲响了李静的门。
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我又敲门:“李静,快起来观测了。”
房子里仍然没有声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想门开了,李静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朝值班室走去。
一上午,李静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没心思上班。我则躲在院子外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观察李静的动静,怕她漏测。直到中午,我敲开了值班室的门。
我说:“李静,饭熟了快吃饭吧。”
李静头也不抬说:“不饿。”
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人总要吃饭的。”
李静说:“我不想吃。”
李静情绪稳定多了,我就坐下来劝解。我说我们的专业和希望,她却冷笑一声说,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别说临时的就是正式的也没人能看上,她说我是站长,她是个老百姓……这话让我不由得嘲笑自己了,什么站长不站长的,领导不过让我照看好这个摊子,多拿几十元的补贴罢了,我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
见她并不反感我,我就给她从灶房把饭端过来,我们两个人边吃边聊。我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我们的心原来靠得那么的近。
实际上,李静一来的时候我还真的暗恋过她,那时候我是她的师傅,凭着自己站长和“元老”的优势,有事没事老是给她讲这讲那。但是有一天,我们发现几个年轻小伙子闯进了观测站,他们没见过仪器,打开了百叶箱看稀奇,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支温度表。
我喊:“放下温度表!赶快出去!”几个人先是一愣,一个领头的冲我喊:“叫什么叫?再喊掐死你们!”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继续喊:“把温度表放下!”转回身从墙根捡起一个以前准备好的木棒朝那些人冲过去。他们一看怕了,丢下温度表就跑。
之后,我们像受了伤害的小羊羔默默地收拾被弄乱了的仪器。也是从那天开始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李静也从思想上开始动摇,她说她一定要找一个当地人,这样也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不久她就认识了司机小伙子……然而,李静还是被当地人抛弃了。也许是被我的诚心所打动,李静留了下来,她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吃饭时我们能说几句话以外,平常她就把自己关到房子里,要么书看,要么写东西。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一天,一向正经不爱开玩笑的大师傅老张开起玩笑。他说:“李静呀,你也别再想不开了,我是看懂老天爷的意思了……嘻嘻,如果你们俩人成的话,这站就变成了夫妻气象站了,全国唯一的!”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热,偷偷地看看李静,李静也脸红到脖子上了,我想她也一定有这种想法了。感谢老张替我捅破了窗户纸!
后来让我更感动的是:市气象局领导在“五一”来看望我们了。他说:“感谢你俩,局党组不会忘记你俩对气象事业的贡献的。”
领导也提到了我俩,也许是对我俩关系的一种暗示和认可。市局领导都感谢我们了,这让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你看领导都给我们做媒了,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看看李静,李静也高兴得笑成了花。